洪钟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是一直看着自己妻子,那厢银娘子却是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不停抹泪。

洪钟闭上眼,轻叹了一句:“我不追究此事。”

净姝在旁看着,看着场中众人,其实根据洪钟的证词来看,洪钟此计并非是报复蔡老头与妻子通奸,而是报复当初蔡老头对妻子的强暴。

洪钟一开始就不曾要追究妻子,有他需要妻子照顾的缘故,也有他念着妻子这些年来照顾他的不容易吧,毕竟他瘫痪时银娘子正值妙龄,又没有孩子牵挂,离开他再嫁不是更好?

可是银娘子偏偏选择了最辛苦的一种,不仅照顾着他,更是独自挑起了家里的生计,抛头露面卖豆腐。

净姝正想着,那洪钟又说道:“我不追究通奸之事,我只想与她和离。”

大家都没想到洪钟会提出和离,银娘子也没想到,猛地看向他,当即摇头拒绝。

旁观众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净姝却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洪钟不追究通奸就是想着她以往的恩情,要与她和离并非是因通奸要做和离,而是要放银娘子自由,别为了他这样一个残废之人耽误了终身。

果然,随着银娘子失控跪到他身前痛哭拒绝,洪钟说了真心话:“你年轻,又能干,再嫁不难,不必要守着我这瘫子过一世。”

银娘子痛哭不止,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表态,表态她不愿和离。

在银娘子的哭声当中,洪钟最终还是收回了和离的话。

到此,这桩案子算是结案了,洪钟杀死奸夫无罪,棺材精作为被他设计的帮凶自然也就无罪了。

银娘子通奸有罪,杀人未遂帮凶也有罪,但因受害人皆不做追究而释放了,蔡老头强暴有罪,但因其已经死了,无法追究,所以到头来这桩案子一个人也没有做处置。

随着徐大人退堂的声音,大家伙便都散了。

净姝和司南与徐大人打过招呼便也走了。

路上净姝问司南:“棺材精要怎么处置?”

“放了。”

“这就放了?就不怕它继续作乱?”

“咱们没有立场教训人家,徐大人既然判它无罪释放,那就只能放了。”

净姝想想也是,“我原以为会让它又回去棺材里,会装上蔡老头的尸体与蔡老太合葬,毕竟蔡老头有罪,夫妻树无罪呀,两棵树相依相伴百千年,就这样被分开了,实在可惜了。”

“媳妇儿,你可以这样理解,棺材精和棺材不是同一物,棺材精是恶灵,生于棺材而非棺材本身。”

净姝想了想,“也就是说,将两副棺材同葬就行了,两棵夫妻树还是在一起,至于棺材精,已经与夫妻树没有关系了?”

“正是。”

“那它会继续作恶吗?会不会杀尽天下负心人什么的?”净姝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想棺材精既然是恶灵,肯定会继续作恶的。

“不会,它已经有了去处。”司南说着,示意净姝附耳过去。

“棺材精钻进银娘子肚子里去了。”

净姝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成他们孩子了?”

司南点点头,“蔡老头的种,洪钟的孩,棺材精因他们几人恩怨而生,现下托生成他们的孩子也算是因果。”

“你之前说过,孩子是债,讨债还债,无债不来,棺材精是去讨债的?”

看着净姝求知的神情,司南忍不住笑,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天意让他家的棺材生意继续做下去也说不定。”

棺材精转世做棺材?这……

净姝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免又想,或许当初洪钟听他外祖父的话学做棺材,而非泥瓦匠,或许就不会摔瘫腿了。

净姝可惜的摇摇脑袋,千金难买早知道,谁又能未卜先知,逆天而行呢。

“行了,别想了,其中种种因果报应又岂是你一时半会儿能想通的,咱们猜猜就行了,具体如何,自有天意。”

夫妻俩走在街上,瞧着路边的小摊小贩,瞧着那各式各样的花灯,净姝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去看了看。

净姝挑了一盏精致的荷花灯,正要付钱,司南伸手拿过了一盏兔子灯,让她也一并付了。

净姝看了眼他手上的兔子灯,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面上暧昧的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一羞,霎时就漫上了红晕。

这人还想着那晚的玉兔捣药呢。

两人提溜着花灯回去,刚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那大黑个,不是邱央真又是哪个。

“安兄,请受在下一拜。”还未开口说话,邱央真就先行了个大礼。

“往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谢的。”司南扶起他,邱央真却还是执意要谢,说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样子逗得净姝可是好笑,“你与其谢他,还不如以后对表姐好些,别忘了这是你得罪八皇子,得罪德妃娘娘,千求万求才娶到手的媳妇儿。”

“这是自然。”

邱央真与柔嘉的婚事算是定下了,碍着柔嘉的父母,邱央真的父亲都在关外,成亲一时着急不得,只得等年底,等他们回京述职时候再做商定。

说起成亲还要许久,邱央真不免皱了眉头,净姝见此,眨巴眨巴眼,状似无意说道:“中秋晚上我约了表姐出来赏灯,酉时出门。”

司南狐疑看向她,约过吗?

易容术

看着净姝的侧脸,司南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即又看向邱央真,问他:“姝儿易着容你还能认出她呢?就没觉得奇怪?”

净姝一愣,是哦,她还没卸妆呢。

“我刚去边关那年守了半年城门,那边守城和京城这边守城不同,每个进城之人都要小心盘问搜查,防止别国的奸细混进来,所以连带着学了不少关于易容这方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