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应该受了风寒,最近压力过大没怎么好好休息,身体跟精神都损耗比较大,底子本来就比较虚,又服用避孕药受不住副作用,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这一病起来就病得比较严重,不过不用太担心,没有大碍,等高烧退了,休息调养一阵就会恢复了,她原本身体应该是很健康的。”
墨时琛俊美的脸着在听到前半部分的话时,就已经冷寒得如同覆盖了一层白霜,后面半截好像也听到了,但什么都没听进去。
医生又叮嘱了两句,护士将点滴挂号后,便一起出去了。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墨时琛低眸,望着病床上的人。
她应该是很少生病,至少他见她以来,他极少看到她这么脆弱的模样,静静躺着,除了呼吸外再无动静,明明在发烧,但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有时候,平常越是健康的人,一旦塌了,就会病袭如山倒。
强撑到事情暂时解决了,才允许自己病倒么。
就像是知道有人来了,才准许让自己晕倒了过去。
他走过去两步,伸手想摸上她的脸。
但指尖还没触到她的肌肤,身后就响起温沉凉漠的声音,“够了墨时琛,别再碰她。”
话音落下,左肩就被按上一只手,挟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墨时琛转过身,望着眼前身高跟他相差无几的男人,各自无形的气场无声的对峙着。
温寒烨平常大部分场合都显得懒懒散散,一副不正经也不严肃的姿态,挂着两三分的吊儿郎当跟风流气,极少像现在这样,一脸冷漠,“欺负女人也要有度,墨大公子,你过了。”
跟温寒烨近乎尖锐跟攻击力的冷意相比,墨时琛显得平和淡然许多,虽然他脸庞的轮廓并平时紧绷了许多,“我不去找她,温少,她现在就一个病得晕倒在自己的公寓了。”
温寒烨笑了,嘲弄淹没眉眼,“你不去找她,她根本不会生病,”他看着对面男人愈发抿得厉害的唇线,“不会有人明明给不了她爱情,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爱情,但非要阴魂不散。”
第764章 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要不要……放过她?
墨时琛伫立在病床旁,眼睛里如同下了墨雨,愈发湛黑浓稠。
“想让女人回到他的身边,连放低姿态求爱都做不到,只会把她逼得为了家族的负担而忙碌焦灼,白天不停歇,晚上辗转难眠,整个人绷成了弓。”
温寒烨一只手插入了长裤裤兜中,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温薏,唇上挑出浅薄讥诮的弧度,懒散淡漠的继续道,“到此为止了,反正我爹也上了年纪,现在不退,过几年也该退下来带我妈去享清福,早个几年也没所谓,我么就更无所谓了,即便没了温家我也养得起我女人,我妹婚前从你那里受的委屈,还能当是她识人不清又一意孤行……”
注意到对面男人微微变了的脸色,温寒烨唇角的弧度更深,也更冷了,“可是现在,她谁也不欠,尤其是不欠你,你要继续对付温家也随便你,但别再妄想利用这样的方式欺负她了。”
最后,他收敛了没有温度的笑意,“谢谢墨公子专门送薏儿来医院,不过已经没你的事了,医生也说了她需要休息,请吧。”
他做了个手势,指向门外,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墨时琛看着病床上病弱的脸。
他还是走了。
站在门口正准备去拉门把时,又听身后的人说话,“你总是意识到不到自己对她的伤害,就像这次一样,而这对她而言,只是无数次中的一次。”
…………
温寒烨目送墨时琛离开的背影,刚收回视线转头,就撞上温薏黑漆漆又没什么精神的眼睛,“哥。”
他挑眉,“都听到了?”
“你不应跟他那么说……咳咳,他那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温寒烨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想抽烟又想起这是病房,烦躁的一皱眉,然后瞥她一眼,不在意的道,“随便他,难不成你打算被他欺负一辈子?”
温薏声音很平静,只是比平常虚和哑,“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比很多女人都过得好,他也不过是凉薄自我了点,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温寒烨却是一副不再多谈的架势,“就这么决定了,你以后不用再搭理他,你是温家的千金,不是那些需要牺牲自己交换利益前途的家族大小姐,何况我们家就这么几口人,家族都算不上,其他人的死活就更不关你的事了。”
温薏怔怔的,“可是如果不是我,我们家根本就不会遇到这些……”
“谁知道,”温寒烨清清淡淡的道,“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没有,我也没有,就算当初你没嫁给墨时琛,即便你嫁的是爸妈安排的男人,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比墨时琛好?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哪怕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也未必能清楚彻底的了解,何况是不相干的,只能看到表皮的旁人。”
“所以,薏儿,这不是你的错,错也是墨时琛一个人的错,没有人会怪你,你也不用怪你自己。”
那男人今天的这些作为,谁料到了?
回到十年前,他们谁也看不出,当初温父温母不愿温薏嫁入劳伦斯家族,也不是因为墨时琛这个人如何,只是觉得两家实力略有悬殊,劳伦斯本人就够强势的了,怕温薏会吃亏。
至于墨时琛本人,他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既不纨绔,也没做过出什么惹人非议品行不端的事情,连私生活也就Muse那一个正式公开过的女朋友为人所周知,在上流社会已经算是简单干净了。
温薏转过脸,看着坐在椅子里的自己的哥哥,久久没有说话,面色苍白迷茫,是这样吗?
温寒烨站了起来,“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让她去你的公寓给你收拾几身换洗的衣服跟生活用品,你病了一天是不是没吃饭?想吃什么,我让妈做好了一并带过来。”
…………
墨时琛从医院出来后,把司机打发走了,自己上了驾驶座,开着兰博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这偌大的繁华都市中。
总不能去公司,可庄园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说不上话的佣人,冷冷清清的。
就这么开着车游荡了一两个小时,才在经过河边时,突发奇想的找了个停车的位置把车停了下来。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不到十点,这附近应该有居民区,所以虽然晚了,天了冷,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散步或者回家。
他坐在车里,望着流动的河水,整齐排站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暖光,温柔又冷清的存在,看行人过往,它依然故我。
“啪,”打火机喷出火焰,点燃了男人含在唇间的香烟,蓦地又灭了,只剩下烟头忽明忽灭,烟雾散开,只余散尽时的模糊。
他经常觉得,如果万事都在掌控之中,那也真是无聊的世道。
他也偶尔觉得,脱离掌控的人和事,可真是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