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只有?这一身?华服和一张面具代替了他,陪伴着这两具孤零零棺椁。两具棺椁上各自摆放着一个?小金盘,金盘里的东西却有?些格格不?入:缩水到干瘪得只剩一个?核的果子,发霉发黑到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的硬块。谢怜进?来后把盘子里这些东西收了,丢到墓室的角落,在怀里摸了摸。他身?上本来还有?半个?馒头,但那个?馒头给花城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于是?,他道:“父皇,母后,对不?住,我忘了带东西来看你们了。”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谢怜便在一具棺椁前,慢慢靠着它坐了。

发呆半晌,他道:“母后,我看到戚容了。”

“戚容没死,他化鬼了。我真不?知道他这几百年是?怎么?过来的。”

谢怜摇了摇头,道:“他……杀了好多人,现在有?人也?要杀他,上天庭大概也?饶不?了他了。唉,我是?真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223章 连载版:慕情和祭天游

他还待再说, 忽然?,从?极近的地?方,传来了一丝细细的哭声。

谢怜一僵, 神色瞬息大变。

凝神?细听?, 不是错觉。真的是哭声。这哭声很低, 很小,若不屏息凝神?,根本听不出来。而且, 这个声音很细,不是?个小孩, 就是?个女人。

这哭声真的离他太近了, 仿佛只隔了一堵薄薄的墙壁,简直就是?贴着他发出来的。谢怜猛地?转头?,终于确定了这声音,就是?从他靠着的这具棺椁里漏出来的!

万分惊愕中,谢怜脱口而出的第一句竟然?是?欣喜的:“娘, 是?你?吗?!”

然?而, 随即他就清醒过来了, 他期望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他的母亲早在八百年前便溘然?离世,脱离了苦海,从?来不曾化?为冤魂。而且这个哭声中的情绪不是?悲伤,而是?害怕。

那此时?此刻, 到底会是?谁正躲在他母亲的棺材里哭泣?!

谢怜一刻也不能多等了,左手将棺盖猛地?一掀,右手便要将芳心斩下。谁知, 在他看清棺材里的东西后,这一剑却?是?硬生生停下了。

躺在棺内的, 没有第二个人,只有一条周身漆黑华衣、脸部蒙着面巾的人形。

这条人形,本来应该只可能是?他的母亲,可是?,现?在躺着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这条人形过于矮小,身形身高都完全不对,最重要的,这个人还在瑟瑟发抖,根本是?个大活人!

谢怜一把掀开面巾。果然?,面巾之?下,是?一张小孩儿的脸孔!

一瞬间,他的心都凉了,一把将这小孩抓起,惊骇交加道:“我母后呢?我母后呢!你?把我母后的尸身弄到哪里去了?!”

这一身黑衣华服乍看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然?而,它却?是?用一种极为珍稀的密虫茧丝所织就的。茧丝由异邦小国进贡,成衣还要经数道工序精密处理,再配上?草药香囊,密封入棺,可保尸体千年不腐,遗容宛如生人。然?而,此刻穿着这件异茧丝衣的,却?是?这个小孩儿,那他母亲的尸身又在何处?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谢怜根本不敢细想,只能抓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孩儿厉声质问:“我母后呢?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把我母后弄到哪里去了?!”

可是?,一个被吓哭的小孩儿又如何能回答他这些问题?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谢怜把他拖出了棺椁,忽然?发觉从?这异茧丝衣上?,簌簌抖落了一些灰白的粉末。

他脸色惨白地?望向?棺椁内,发现?棺底也铺着一层粉末。霎时?,一阵地?转天旋,谢怜只觉心跳都要停止了,手一松,把这小孩放开,六神?无主地?跪到了棺边。

他既不敢用手去碰这些粉末,也不敢就这么任由它们如此散落,就如同烧废的香灰。虽然?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

一具封存了八百年的尸身,被人强行从?异茧丝衣里剥离,还会变成什么?

一时?之?间,谢怜心神?大乱,脑子里根本顾不上?想别的,抱着脑袋,耳朵里嗡嗡作响。谁知这时?,忽然?背脊一寒。他本能地?觉察出危险,猛地?回头?,出手如闪电,一握,赤手握住了一道剑锋。只见身后一人挺剑刺来。而这举剑刺他的,竟然?是?那从?他进来之?后,一直默立不动的木扎架子!

原来,早有人在他之?前潜伏进来,穿上?这件华服,戴上?面具,伪装成一具没有生命的木架,静待他来。“铛”的一声,谢怜徒手将剑锋折为两段,满手鲜血却?面不改色,霹雳一脚飞出,踹在那人腹部,将他牢牢踩在地?上?。那人胸口被谢怜牢牢踩住,反手抱住他靴子想要挣扎,却?是?动弹不得,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地?面。谢怜弯腰,一掌拍飞他脸上?戴着的黄金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容。谢怜喝道:“你?是?谁?!盗墓贼吗?!你?怎么进来的?!”

这时?,那小孩在一旁喊道:“爹爹!”

他这一喊,谢怜终于想起来了。这一大一小,两人都有些面熟,岂非正是?方才在青鬼巢穴里险些被戚容煮了吃的那对父子?!

谢怜瞬间明了怎么回事,当即雷霆一拳打在那年轻男子下颌,暴怒道:“戚容,滚出来!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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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边吐血边笑?道:“太子表哥,好开心啊,又见面啦!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这是?另一张脸,可这癫狂错乱的笑?容,不是?戚容还是?谁?他竟是?化?为虚体,附到了这个年轻的父亲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消说,一定是?戚容被郎千秋扔到锅里煮散了实体后,为躲避其追杀,趁乱逃进窜逃的人群里,附到了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上?,来到了仙乐皇陵。否则,一个普通人又怎会知道仙乐皇室的秘密陵地?所在?又怎么会这么短时?间之?内就赶过来?

他带着这个小孩儿,也许是?为了作食物备用,也许是?为了像方才那样把孩子藏在棺椁里,用以转移谢怜注意力,好趁机背后偷袭。谢怜给他一拳,戚容倒还委屈上?了,捂脸叫道:“表哥你?干什么这么生气?我捅你?一下你?又不会死,嘻嘻嘻嘻!”

谢怜“砰砰”又是?两拳,双眼赤红,道:“我母后对你?如何?!你?就这样对她?!这么对她的尸骨?!”

戚容哼道:“姨母早就死了,人都没了,尸体是?人是?粉有区别吗?不过是?尸体换了个模样而已,不还在吗,你?就这么哭哭啼啼,当初倒是?对安乐下得了狠手。好表哥居然?有两张脸孔,嘿嘿!”说完,他脸色陡然?一变,呸道:“我为什么这么对她?还不是?要怪你??你?自己不知道反省吗?全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瘟神?,也有脸到仙乐皇陵来哭丧!”

谢怜脚下猛地?一用力,戚容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却?仿佛愈加亢奋,双手抱紧了他染血的白靴,高声道:“对,对!就是?这样,这样才是?你?!战斗,战斗,厮杀,狠狠地?打!狠狠地?杀!少一副忍辱负重有苦难言的温吞先生圣人样,看得人恶心死了,呕!”

那小孩爬过来,大哭道:“哇!爹,爹你?怎么了!”他也听?不懂怎么回事,只知道父亲在被人暴打。在他看来,此时?的谢怜,简直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可他生怕唯一的父亲死去,竟也不退缩,努力想搬开魔鬼踩在父亲胸口的靴子。那年轻男子吐血不止,这小孩吓个半死,用手去捂他父亲的嘴,仿佛以为这样就可以止血。见状,谢怜稍稍冷静下来,想到这具肉身的主人是?无辜的,收了一点力道,芳心下指,剑尖抵着戚容的脸颊,森然?道:“戚容,你?,给我自己滚出来!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拽着你?舌头?把你?魂魄拉出来!”

理论上?来说,将一个人的舌头?连根拔出,的确可以把附在他身上?的鬼魂一并拉出。戚容道:“我不滚。我就是?不滚,怎么样?你?拽啊,来来来,杀我啊?我现?在气虚得很,你?把这人跟我一起杀了,我很可能就跟着一起死了,可别错过这好机会,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我的骨灰!”

他甚至主动伸出了舌头?随便吐,仿佛巴不得谢怜将威胁付诸实践,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把他的魂魄从?这具肉身中拖出。他呜啦啦地?道:“反正我附身的这个人不过是?个杂碎罢了,你?动手呗,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会有任何人关心,你?太子殿下的圣洁光辉不会有丝毫受损。看!我可是?把你?妈都碾成灰了,你?不杀我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小孩搬不开谢怜的靴子,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道:“别杀我爹!别杀我爹爹!”谢怜一口气越喘越急,头?晕目眩,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掌拍碎戚容天灵盖,却?又下不了手。戚容摊手道:“哈哈哈哈太子表哥,失败啊,何其的失败啊!”

谢怜把他提起来,提起拳头?,一拳一拳狠狠地?揍在他脸上?,揍一拳骂一声:“闭嘴!闭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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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越是?暴怒,戚容越是?开心,哪怕代价是?自己要遭受暴打,可以拉对方同下地?狱,戚容也感到无限畅快,双眼射出精光,道:“看!露出你?真实的嘴脸了吧!太子表哥,世上?有人比我更懂你?吗?没有。你?现?在虽然?一副丧家犬谁都可以踩两脚的样子,可是?我太清楚了,其实你?心里还是?那么骄傲,你?从?来都容不得别人说你?失败!我说你?失败,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是?不是?刺得心都在滴血?快来!还是?你?要大声告诉我,这个人是?无辜的,所以你?不会为了要杀我而连累他?来!让我看看你?怎么做!”

在这阵似挑衅、似得意的癫狂大笑?中,谢怜再也忍无可忍了。

“铮”的一声,芳心出鞘了。

森森黑刃,一挥而下!

█卷二删减片段:

(谢怜祭天游迟到的原因,旧版与慕情有关)

国师道:“你?今日上?场,做得不错。可不管再怎么不错,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就突然?要改,今天陛下和娘娘都给你?吓得够呛。你?知道万一赶不上?时?辰,又会变成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