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却是胆子不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也有很多商队平安路过这里的!”

三郎道:“哦?”

天生道:“只要不进到以前半月国?的领地就?行了。我们?这次,就?特地找了本地人带路。”他指了指一旁一个俊秀木讷的青年,道:“这一路上多亏了阿昭哥,要不是他带我们?避开流沙避开风,说不定咱们?现?在就?被沙给埋了。”

虚惊一场。谢怜道:“好了好了,我们?也只是路过的而已,还?是继续看石碑吧。不过,我的半月语也忘得差不多了,后面这个词我不认识。”

三郎道:“将军冢。”

“什么?”

见谢怜侧首,三郎笑道:“哥哥,这个字符,是‘冢墓’的意思。所?以,这块石碑,是墓志铭。”

谢怜奇道:“怎么你也识得这文字?”

三郎笑道:“不多。兴趣使然,认识几个。”

谢怜已经?习惯这少?年的说话?方式了。他说“懂得不多”,意思就?是“尽管问我”,向他招手道:“好极了!你快过来,我们?一起看。”

他一招手,三郎便?过去了。二人手指慢慢拂过碑上文字,一起低声讨论。读着读着,谢怜目光越来越奇。

那天生还?是个小孩子,看得好奇死了,问:“道长,这石板子上写的是什么?”

谢怜回过神来,回答道:“这石碑上记录的是一位将军的生平。”

“哦?是哪位名将?”

谢怜道:“不是名将。虽然石板上称此?人为将军,但其实,他只是一名校尉。”

“那他是后来升的将军?”

谢怜道:“并没有。一开始他统领百人,后来他统领五十人,再后来他统领十人。”

南风和扶摇都无语了。谢怜总结道:“总而言之,一贬再贬,贬无可?贬。”

天生就?奇了怪了:“怎么做官还?有这样,越做越低的?只要没犯什么大错,就?算不会升,也不会降吧?这人是有多讨人厌啊?”

谢怜干咳道:“这样的事也很常见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三郎轻笑一声,继续解读,道:“这位校尉之所?以官越做越低,并非是因为他本领不济,相反,他武力高强。只是,他在战场之上,总是碍事。”

“什么叫‘碍事’?”

三郎道:“不允敌军杀伤己方百姓,也不允战友杀伤敌方百姓。”

众人不知不觉都坐拢了听得投入,议论纷纷:“不让随便?杀百姓,这不对吗?为什么要降他的职?”

“是啊,我觉得这校尉没错啊。”

谢怜听了,微微一笑。百年事灰飞烟灭,今论古人,当年半月国?与永安国?的不死不休,在后人眼中已成不可?理喻。

只有那向导阿昭道:“那时候永安国?和半月国?仇深似海,杀起来,不管士兵和百姓的。这位校尉这么行事,只被贬职没被杀头?,已经?是运气很好了。”

扶摇眉眼郁郁,道:“在其位谋其职,这人既然做了士兵,就?该奋勇杀敌。如此?妇人之仁,只会让己方厌憎他,敌方嘲笑他。不会有任何人感谢他。”

他这番话?很有道理,洞内大家都看他。扶摇淡淡地道:“到最后,这种?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死。而且,多半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无言片刻,谢怜道:“是啊。你说的对。死了。”

“怎么死的?真是被自己人杀的?”

纠结了一下,谢怜还?是诚实地道:“这倒不是……上面说,是有一次边境暴乱,双方交战时打着打着,这人靴带没系紧,自己踩着了,摔了一跤,就?……”

众人原本以为这人既然被立碑,那一定死得无比悲壮,闻言都是一愣。

谢怜硬着头?皮道:“……就?被双方杀红了眼的士兵乱脚踩死、乱刀砍死了。”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郎道:“很好笑吗?”

谢怜无奈。三郎看他一眼,悠悠地道:“总之,虽然这位校尉遭军队嫌弃,但许多边境百姓都受过他的照顾,便?尊称其为‘将军’,两国?边境百姓合力为他在这里修了一个石冢,立石碑以纪念。后来,人们?还?发现?了这石碑的一个玄妙之处。”

众人这才止住笑,忙道:“什么玄妙之处?”

三郎道:“只要对这块石板跪拜三次,便?可?在戈壁逢凶化吉。”

他的神情口气都高深莫测,实在很让人信服,众商人一听,好几个马上就?拜起来了,都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谢怜却莫名其妙:“有这句吗?我怎么没看到?这么神奇?”

三郎微微一笑,低声道:“没有。我编的。既然他们?笑都笑了,拜一拜,不为过吧。”

谢怜哭笑不得,也低声道:“顽皮。”

三郎冲他眨眨眼,得意得很。两人正笑着,突然有人惊叫道:“这是什么!!!”

这一叫,整个岩洞嗡嗡作响,谢怜道:“怎么了!”

原先?在对着古石碑跪拜的人连滚带爬逃开,惊恐万状道:“蛇!有蛇!”

南风与扶摇掌心焰一转。沙土之上,赫然盘踞着一条色泽艳丽的长蛇!

众人都慌了:“怎么会有蛇?!”

那蛇被火光一照,蛇身上扬,似乎随时准备暴起攻击。谢怜娴熟地撸起袖子,道:“没事,诸位看我……”还?没说看我怎么地,一只手已经?把那蛇一捏,提了起来。

三郎右手托腮,左手把那蛇举在眼前观察,淡声道:“都叫什么?沙漠里有蛇,岂非是常事?”

谢怜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三郎,这蛇看起来好毒,你当心被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