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打定主意,突然狂奔,风信脚程不如他快,不一会儿就被他远远甩开,只能在?后面喊,国主和王后也出?来一起喊他,谢怜却充耳不闻,越奔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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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无相要杀谢怜,或风信,或他的父母,没有一个不是易如反掌,但他偏偏不杀,却要把他当成玩具一样玩!

谢怜一面飞奔,一面对着黑夜吼道:“滚出?来!!!”

他相信白?无相一定会跟着他出?来的。然而,一通词汇贫乏的咒天咒地后,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从?料想不到的阴暗的角落里飘来几丝冷笑。狂奔数里,谢怜终于耗干了体力,深深弯下腰去,双手撑住膝盖,胸口喉管弥漫上?一股铁锈味。

良久,他猛地起身?,继续朝前走?去,道:“……你要跟我耗下去是吗?行,我们就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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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在?荒山野岭、深山老林中不知徒步行走?了多久,雾气渐渐浓郁起来。

四面黑漆漆的老树们张牙舞爪,全都向前方倾斜,压抑至极,仿佛在?邀请他踏入一片不归的禁地。谢怜心知前方不善,但避无可避。而且,一定要做个了断的,迟早要来的,于是,沉着脸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前方白?雾中,竟是隐隐浮现出?一排闪闪发光的事物,像是一面发光的墙。

谢怜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微微皱眉,定住脚步。而那面“墙壁”,居然在?向着他这?边缓缓逼近!

谢怜心生警惕,折了一根树枝,握在?手里严阵以待。待到那堵“墙壁”逼到他身?前不足两丈,他才愕然发现,那并不是墙,而是无数的幽冥鬼火。因为太多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面火光之?壁,或是一张大网。

那些鬼火虽然诡异,但却并无杀意,只是沉默地飘浮在?谢怜面前,不让他继续前进。谢怜试着绕过它们,这?些鬼火却立刻变换方向,拦到谢怜身?前。同时,他听?见许多个声音道:

“别?过去。”

“不要过去。”

“前面有不好的东西。”

“回去吧,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了!”

这?些声音木然而密集,如潮水一般,听?得人背后发寒。谢怜被它们包围在?中间,注意到,这?些鬼火里,有一团火焰格外?明亮,也格外?沉默。

虽然鬼火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眼睛,但望向那团鬼火时,他却仿佛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迎了过来。

看来,这?一只鬼是这?些鬼火里最强的。其他的鬼火,全都是在?跟随着它而已。

谢怜冷冷地道:“让开。”

那鬼火一动不动。谢怜道:“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

那鬼火不答。而其他的小鬼火们依然在?重复着“不要过去”。谢怜根本不想和这?些东西多作纠缠,挥手一掌,打散了它们。

并非是打得魂飞魄散,这?一掌只是驱散了结成阻拦之?阵的鬼火们,仿佛驱散了一群萤火虫或小金鱼。

谢怜快速通过,踩得地上?枯枝败叶轻声作响,然而回头一看,鬼火们也迅速跟了上?来,看样子?要再?次结阵。谢怜警告道:“别?跟着我。”

最明亮炙热的那团鬼火飞在?最前,充耳不闻,谢怜举手作欲打状,发狠道:“再?跟着我,当心我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

如此恐吓,许多鬼火都害怕了,扑闪扑闪,畏畏缩缩向后退去。而为首那鬼火在?空中凝滞了一下,依旧跟在?他身?后五步不到之?处,让谢怜觉得,它仿佛在?说“魂飞魄散也无所谓”,又或者是,它知道,谢怜不会真的打它的。

谢怜忽然一阵没由来的愤怒。从?前他一句话,哪个小鬼还敢再?作纠缠?早就夹着尾巴四散无踪。如今,不但是个人都敢随意践踏他,连这?小小一团鬼火都不听?他的话,不把他当回事,气得他眼眶发红,喃喃道:“……连你这?种小鬼也这?样……全都这?样……没一个不这?样!”

为这?种小事被气成这?样,有点好笑,但谢怜此刻是当真满腔痛苦。岂料,他喃喃说出?这?句话之?后,那团鬼火却仿佛明白?了他现在?又生气、又伤心,定在?空中,不再?前进,带着几百团小鬼火,慢慢向后退去。不一会儿,便尽数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谢怜吐出?一口气,转身?继续前行。

七八百步之?后,前方迷雾中隐隐现出?了几角飞檐,似是一座深山古观。谢怜走?到近前,定睛一看,双目微微睁大。

这?居然……是一座太子?庙。

自然,是破败潦倒的太子?庙。它早就遭受过暴徒的洗劫了,匾额落在?地上?,摔成两半。谢怜在?庙门口停顿片刻,抬脚跨过那块残破的匾额,进入庙里。殿中神?像也早已不翼而飞,不知是被砸了还是被烧了,亦或是被沉海了,神?台上?空荡荡的,只剩一个焦黑的底座。两侧的“身?在?无间,心在?桃源”被划了二十七八刀,仿佛一个好好的美?人被人用?刀子?划花了脸,阴森狰狞。

谢怜沉住气,到殿中就地坐下,等待着白?无相的出?现。一炷香后,庙外?的迷雾中,果然现出?了一个身?影。

但是,这?身?影身?形不对,并不如白?无相悠然自得;脚步声也不对,较为急促,并不如白?无相那般悄然无息。所以,来人绝对不是白?无相,也不是任何他认识的人,

那么,会是谁呢?

谢怜警惕万分,待到那人“踏踏踏”地冲到太子?庙前,他才看清对方模样。不过,很?遗憾,来人跟他的一切猜测都不符怎么看都完全就是个过路人,看不出?端倪。

但谢怜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谁知会不会是白?无相的伪装?

荒山野岭,破败道观,忽遇一人,谢怜警惕对方,对方也警惕着谢怜。半晌,他才试探着问道:“这?位……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谢怜微微皱眉,抬头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你是怎么来的?”

那人道:“我迷路了!转了老半天都转不出?去。”

谢怜心知,他这?绝对不是迷路了,如果这?人不是白?无相伪装的话,那就多半是被什么东西拐进来了。

他道:“别?转了,你走?不出?去的。”

“啥?你说啥?”

谢怜却不再?回答了,继续打坐。如果是白?无相拐来的,那着急也是没用?的,他不放人人就别?想走?,不如静静等着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也跑累了,坐在?一旁歇脚,二人相安无事。过了没一会儿,迷雾中又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行到庙前,也是一个纳闷儿的路人,看到庙里有人,连忙迎上?来道:“两位老兄!问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那两个路人攀谈起来,谢怜生出?了一个预感。

这?还没完。还会有人来的。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这?座太子?庙就陆陆续续来了几十个人。男女老少皆有,或独身?一人,或三三两两,或拖家带口,大多数是迷路的,但迷路的方式千奇百怪,有的甚至在?大街上?走?着都能迷到这?里来,十分不可思议。在?里面,谢怜还看到了之?前非要跟他比胸口碎大石的那个卖艺人,他脸色不大好,看来上?次的比试着实让他受伤不轻,两人打了个照面,没说话,点点头。

显而易见,这?些全都是普通人,而且,全都是白?无相故意带到这?深山老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