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道:“原来如此,所以它们才说好热。我还?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谁知,花城忽然道:“你?说什么?”
谢怜怔道:“我说什么了?”
花城盯着他,道:“他们说什么了?你?听见什么了?”
谢怜奇怪道:“三郎你?没听见吗?就是‘好热’、‘救救我’之类的……”
然而,花城还?没接话?,他便反应过来了。
不对!
食尸鼠们说的是乌庸人的死前呓语,理所当然的也就是乌庸语。
那?么,为什么他也能听懂乌庸语?!
花城是凭自己推断学习能力的学会乌庸文字的,但他并?不能把“音”和“字”对上?。所以,他听不懂那?些食尸怪鼠的喃喃低语。
可是,为什么从没来过铜炉山的谢怜却听懂了?
花城道:“哥哥,我现在再重复一遍那?些话?,你?听听看。”
他记忆甚佳,马上?清晰地重复了一边。谢怜紧盯着他的唇,听到了一串不快不慢、微显奇怪的发音。
这串奇异的字句声调古韵惑人,从花城口中?不轻不重地吐出,音色低沉漂亮,甚是动听。凝神片刻,谢怜道:“听不懂。”
这就奇怪了。食尸鼠们口吐人言他听得懂,而眼下?花城的复述分明分毫无差,他却听不懂了。花城道:“方?才,你?听到那?些声音时,是瞬间听懂、自然而然理解的,对吗?”
谢怜道:“对。当时我脑子里完全没有经历译换的过程。”所以才根本没有觉察到是另一种语言。
花城抱起手?臂思考片刻,道:“明白了。”
他道:“你?听懂的不是乌庸语,而是这些死者的情绪。”
“即是说,很?早以前,有一个人听到了这些死者的声音,然后,他用这份情绪感染了你?。
“因?为那?个人自己就懂乌庸语,他已经做过了‘理解’这一步,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懂乌庸语。这些声音一直藏在你?脑子的深处,当你?听到它们的那?一刻,你?就能直接被带到那?情绪之中?。”
谢怜道:“可这些情绪,会是谁传给我的呢?”
花城道:“两种可能:第一,你?对这个人绝对信赖、毫不设防;第二,你?对这个人怀有深深的畏惧之心,毫无反抗之力。哥哥,你?好好想?想?,这些年来,你?认识的人里有哪些符合这两个条件的。”
谢怜想?了一阵,道:“有三个。”
花城道:“哪三个?”
谢怜道:“第一个,便是君吾。”
他对君吾是钦佩有加,不必赘述。花城神色并?不以为然,但也不作评价,道:“第二个呢?”
谢怜道:“第二个,不是符合前一个条件,而是符合后一个。”
花城了然,沉声道:“白无相?”
谢怜点点头,道:“我不瞒你?。虽然在别人面前,我都没怎么说过丧气话?,但其实?我……”
但其实?,他内心深深地恐惧着这个东西。
有段时间他差点被这东西吓疯,甚至到了听见这个名字就寒战不止的地步,可谢怜无法表露出来。因?为他是对抗白无相的唯一希望,要是连他都害怕,旁人岂不更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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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看看他,忽然揽住他的肩,道:“没事了。”
谢怜愣了一下?,笑了笑,道:“我知道啊。”
花城道:“害怕什么东西并?不可耻。”
谢怜道:“不可耻。只是不够勇敢罢了。”
花城却道:“若无所谓畏惧,便无所谓勇敢。你?不必对自己如此苛刻。”
沉默片刻,谢怜道:“谢谢你?。”
花城报以一笑,道:“那?第三个人呢?”
谢怜卡住了,道:“这个人,嗯,符合前一个条件。不过,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听到这里,花城安静了一下?,才道:“哦?何?以见得?殿下?和他很?亲近吗?”
谢怜自认为算很?亲近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这么说,便含糊道:“反正……我觉得这个人非常厉害,又非常聪明。他是我最信赖的人,比信赖君吾更甚。”
“……”
想?了想?,谢怜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说来惭愧,如果?我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或是捅了什么惊天大篓子,我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他……”还?没说完,他就发觉花城的表情有点异样,收了话?头:“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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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这才回过神来,挑了一下?眉,道:“哦。没事,方?才在想?别的。殿下?当真这么信赖这个人?”
虽然通常他挑眉是正惬意或在调笑,但这一下?却挑得不太自然。谢怜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点头道:“嗯……有什么问题吗?”
花城微微低头,整了整袖口的银护腕,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的个人之见。哥哥还?是不要这么轻易信任旁人的好。”
“……”
听他这么说,谢怜有点没吃准他到底听没听出来自己在讲谁,但也不敢继续说了,只是“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