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道:“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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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怜转过身,道:“这?神殿的墙壁上?,原先应当是画满了壁画,用的是特殊颜料,很?厚的一层,大火焚烧过后会变成黑色,并且熔化一部分变形,凝固后,就是这?种凹凸不平的坚硬手感。”
裴茗道:“太子殿下知道的还真多,裴某也佩服一下你好了。”
谢怜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只是因为我以?前有许多座太子殿被?烧了之后,就是这?种效果。”
闻言,众人沉默了。谢怜道:“还有外面那石梁上?刻的赞颂语,有许多划痕,不像是普通的磨损,应该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上?面划的。”
裴茗皱眉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城冷声?道:“因为不承认这?句话了。”
谢怜道:“对。和砸匾额是一个意思。”
“所以?,这?座神殿,是乌庸的国民们,自己放火烧的吗?”
沉默一阵,谢怜正想开口,忽然,目光扫过一处黑壁,瞬间凝住了。
他道:“各位,快来看,这?墙里还留着一张脸!”
果真如此。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烧尽,还是上?方的颜料受热融化后流下来覆盖住了下面的图像,使之免于遭难,谢怜指尖下,的确隐隐约约能看见小半张人脸。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去剥除那些成型的黑色硬物,居然并不困难地便擦掉了几片黑色硬物,他愣了愣,道:“这?些居然可以?……”
这?层看似烧焦了的黑色硬物,居然可以?大块剥落!
几个字间,他已经剥下了一大片,露出了一张婴儿拳头大的人脸,虽然线条极为简单,但脸上?神情栩栩如生,似乎在追逐着什么,连眼神里的狂热都画了出来。那层黑色硬物似乎反而形成了一层保护膜,使得被?包裹着的壁画的颜色还十分鲜艳,仿佛才刚完成不久。谢怜回?头道:“三郎,我们一起……”
只见花城一动没动,黑暗中,却有一片银光闪烁起来。不多时,数百只银蝶无声?无息地振翅出现?,停留在了黑漆漆的墙壁上?。随着它们齐齐扑扇翅膀,谢怜听到了轻微的碎裂之声?,仿佛被?剥落了脸上?的面具,黑色的墙壁裂开了无数条细小的裂缝。
然后,崩溃。
那些原本附着在墙壁上?的黑色硬物都落了下来,露出了其后的真容
一幅巨大的彩色壁画!
谢怜仰头望着这?面墙壁,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整个画面分为明显的四层。最?上?面一层金光闪闪,云气缭绕,没有人。
第二层,只画了一个人物,是一名俊美的白衣少年。他周身都描绘着灿灿的金光,与最?上?层的光芒用的是同一种颜料。
第三层,画了四个人物。每个人的脸庞、服饰、神情、动作不尽相同,个子比第二层那个白衣少年小了一半。
第四层,也就是最?底一层,则画了无数个人,比第三层的四个人又小了一半,乌压压的。每个人的脸都一模一样,神情亦然,皆充斥着狂热、崇拜、迷离。谢怜剥出来的第一张脸,就是处于这?最?底层的一张脸。
整个画面线条优美圆熟,谢怜被?它震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三郎,你……以?前见过这?个东西吗?”
花城缓缓地道:“我走?遍大半铜炉山,走?过几乎每一座乌庸神殿,可以?确定,我从没见过这?个东西。”
谢怜回?过神来,道:“这?壁画恐怕不是两?千年前的东西吧。”
花城道:“绝对不是。看颜色和保存完好程度,最?多一百年。也许,更新。”
也就是说,这?幅壁画,是后来才被?画上?的!
谢怜指着最?上?一层,道:“那一层,应该是画的‘天?’。因为‘天?道’凌驾于众生万物之上?。”
又指第二层,道:“这?一层,应该是乌庸太子。既然这?座神殿拜的是乌庸太子,那么壁画的主?角自然是他,所以?他是画面上?最?大的人物,身上?的光和天?光颜色相同,而且,仅次于‘天?道’之下。”
再指第四层,道:“最?底层的人物最?小,面目雷同,应该是乌庸国众。”
最?后,指第三层,道:“但是,这?四个人又是谁?无论位置还是个头,他们都处于国众之上?,太子之下。说明地位也应如此。是大臣?护卫?还是……”
花城走?近几步,道:“哥哥,你看,他们身上?也有一层灵光。”
果然,的确是有,只是,因为乌庸太子的光太强盛了,对比来看,他们身上?的灵光几乎被?隐没了。谢怜了悟,道:“是太子飞升后,点将点上?去的神官。”
也就是等同于风信和慕情的角色了。
可谢怜越看他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花城注意到他神色,道:“哥哥,怎么了?”
谢怜蹙眉,道:“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指着其中一张人脸,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旋即道:“不对,不是好像。是一定。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可不知为何,怎么想他也想不起来。似乎这?个人他虽然见过,但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早被?蒙尘封印在记忆的角落。
这?壁画到底是谁留的?为什么留?它想说什么?
忽然,花城沉声?道:“哥哥小心,有东西来了。”
殿外,黑黢黢的密林里群鸟惊飞。谢怜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无意间去握花城的手。谁知这?一握,竟发现?了不妙的讯息。
花城分明是鬼,此刻他的体?温却是发了高烧一般的滚烫。谢怜一怔,立即低声?道:“三郎,你是不是要?变回?来了?”
虽然花城从额头到指尖都烧得滚烫,神色却仍不变,道:“快了。”
花城要?变回?来了,这?绝对是个大好消息。但在这?节骨眼上?就有些不巧了,正式回?归本相的前一刻必然是最?要?紧最?不能受打扰的关头。谢怜当机立断,道:“摆阵。我给你护法。”
说动手就动手,他令若邪围着花城绕了一个四丈大圈,再将芳心插在圈前,作为镇圈的“门锁”。花城在地上?打坐,道:“哥哥,芳心你拿着防身。”
谢怜道:“不行,这?阵不能大意,一定要?有一件沾过人血的兵刃压阵才行……”还没说完,便觉身后什么东西蹭了蹭,回?头一看,登时哑然。只见一把小小的银色弯刀立在他身后,眨巴着银色的大眼睛,正在用刀柄蹭他,似乎在毛遂自荐。
谢怜蹲了下来,怜惜又好笑地道:“厄命!怎么你也变成这?样了?”
厄命原本刀身修长,现?在却缩水了一半。那只银色的眼睛原先是邪魅狭长的,现?在也变得像孩童的眼睛一般,又大又圆,扑闪扑闪着,听谢怜这?么说,似乎有点委屈,但还在努力?把自己刀柄往他手里送。裴茗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弯刀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