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泰然自若,道:“嗯。就是这?个。不信,哥哥现在试试?”

谢怜哪里敢试,道:“那……那岂不是每次别人找你,都要?对你默念三?遍这?句话?这?……这?难道不会很?不好意思?吗?”

花城嘻嘻地道:“不会啊。我干嘛要?告诉其他人我的?通灵口令?”

谢怜道:“难道其他人从来都不找你的?吗?”

“这?个嘛……”花城肯定地点头,道:“我不想被他们找。”

“……”谢怜总觉得有点不相?信,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该不会花城和别人联系,用?的?都是另外的?正常口令,这?一句则是单独给他的?吧?

可这?也太坏了……

他犹豫着,想启用?通灵,却又?怎么也没法子念出那句口令。就算是默念也不行。见谢怜始终没能下定决心,花城终于笑够了,才道:“好吧,好吧。哥哥要?是不敢念,我找你便是了。你的?口令呢?”

谢怜松了口气,道:“背诵一千遍道德经就是了。”

“……”

花城挑起一边眉。不一会儿,谢怜便在耳畔听到了他的?声音:“‘背诵一千遍道德经就是了’,这?十一个字,对吗?”

两人分明面对面站着,却闭口不言,以眼神交流,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颇为有趣。谢怜也以通灵术回应道:“对的?。你居然没上当。”

花城眨了眨眼,继续回道:“差点上当,真是太有趣了。”

第089章 风水庙夜话辨真假

谢怜也眨了?眨眼, 笑意流露。这个口令可是他八百年前很认真地想?出来的?,自认为非常有趣,所?以一直在用。只是别?人?似乎并不?觉得有趣, 即便上当过后也是一阵无言, 慕情直接说过殿下你这点子也太冷了?吧, 风信虽然反驳了?慕情,但他也没笑。既然现在花城笑了,说明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原定计划是去皇城最贵的酒楼喝酒, 但既然没去成皇城,在哪里喝都?差不?多, 于是一行人?到镇上最大的酒楼要了个包厢, 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伙计送上酒来,谢怜道:“劳驾问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伙计奇道:“几位贵客居然不?是慕名而来的?这里是博古镇。”

谢怜道:“慕名?慕什么名?”

那伙计竖起大拇指道:“咱们镇的?社火呀!在这附近顶顶有名的?,每年这个时候, 都?有不?少外地人?想?赶来看个稀奇咧。”

师青玄好奇道:“社火是什么?”

谢怜道:“就是民间在节日时用以庆祝的?游艺, 会有些杂耍, 地方戏什么的?。”有点类似仙乐国当年的?上元祭天游。但祭天游是皇家操办官方把持,社火则是民间的?游乐。师青玄道:“可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顶多明天就是寒露了?。”

谢怜道:“不?一定非得是大节,有时候是为了?纪念某人?。”

这时,酒楼下的?大街上传来一阵人?群骚动?, 有人?嚷道:“让开让开,小孩儿女人?别?站前面!都?退后,班子要?来啦!”

四人?朝楼下望去。这一望不?得了?, 谢怜一下子睁大了?眼。只见一列长长的?游行队伍走到了?大街上。队伍里,每一个人?都?化?着鲜艳的?红色妆面, 身穿各式奇装异服,并且,脑门上插着一把利器。

那些或锋利或钝锈的?斧头、菜刀、铁钳、剪子,无一不?深深扎进了?他们的?头颅,有的?连眼球都?给挤出来了?,血淋淋挂在脸颊上,有的?从额头刺入,再从后脑穿出,血腥至极。游行的?人?,个个眉头紧锁,神情痛苦,满脸鲜血,然而,却依然在吹吹打打的?乐声中缓步前行,如同一队幽灵。

谢怜一下子站了?起来。师青玄也一脚踩上桌子,撸起袖子似乎就要?冲下去。谢怜却连忙拉住他道:“没事没事!风师大人?冷静。”

师青玄道:“眼珠子挤出来了?也没事吗???”

谢怜道:“没事。此地竟然可以看到血社火,当真是难得。”

师青玄连忙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了?,道:“血社火?那是什么?”

二人?重新坐下,谢怜道:“不?同地方的?社火有不?同的?流派,血社火就是一种特殊流派,极其罕见,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没见过,因?为它的?表演血腥猎奇,而且妆术绝密,不?传外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师青玄愕然:“妆术?这些都?是假的??这这这……这也太逼真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邪法变出来的?!”

他所?言绝不?夸张,谢怜也叹道:“民间多异士啊。”

看那些游行的?表演者们,非但脑门上的?利器“入木三分”,有的?肠穿肚烂,缺胳膊少腿,在地上爬行,哭天抢地;还有几人?抬着一个高高的?木头架子,横梁上吊着一个女子,脖子拴着绳子,仿佛悬梁自尽;又来两个人?,拖着一个女郎的?两条腿,那女郎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朝下生生被拖了?一路,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真真如地狱光景。分明都?是人?在表演,却比到处都?是鬼的?鬼市恐怖多了?。跟这里比起来,鬼市简直就是个热热闹闹的?人?间集市。那妆真不?知道是如何化?出来的?,就算是谢怜有所?耳闻,第一眼见到也险些以为是妖魔来临。

不?少女人?和孩童按捺不?住好奇心?要?挤到人?群前看,真看见了?却又被吓得尖叫后退。师青玄道:“太子殿下,你不?是说社火旨在庆祝吗?哪有这样庆祝的?,人?都?要?吓跑了?,小姑娘们要?做噩梦的?,这种表演看了?人?心?里真的?会高兴吗?”

人?看了?这种表演会不?会高兴,那还真说不?准。事实上,杀戮、恐惧,的?确是会使人?兴奋的?。虽然这种快感总是被压抑在人?内心?深处。血社火方言里似乎还有个名字叫“扎快活”,谢怜的?理解是:一刀子狠狠扎下去了?,扎死人?了?,心?里就快活了?。

谢怜凝神看了?一阵。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中,有一名黑衣男子,身形高挑,骨瘦如柴,手持利器,猛地向一个衣着华丽的?表演者头上砸去,那刀子登时插入对方头颅,他再用一柄长枪,将对方挑起,挂在空中,残忍血腥至极,跟真的?当场行凶杀人?一模一样,吓得人?群一波惊叫、一波叫好。

谢怜道:“我?猜他们在表演一个故事,这个黑衣男子应该是主角,他杀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反角,是恶者。整个故事,是想?表达‘惩恶扬善’。”

说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动?,道:“风师大人?,仔细看。”

师青玄道:“在看呢?”

谢怜道:“我?是让你看故事。看他们演的?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一个故事。那白话真仙把你送到这里来,肯定有原因?的?,它刚好挑在今天,也许就是为了?让你来看这一出血社火。”

那黑衣男子双眉紧锁,神情痛苦,一人?“杀”了?队伍里上百名“恶人?”,自己也被乱七八糟的?利器刺了?一身,最后,搂着好几个皮开肉绽、喉悬白绫的?“尸体?”,垂头不?动?,竟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一列队伍过去,下一列队伍继续演,如此循环。谢怜道:“你们看出来是什么故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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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青玄双眉紧锁,道:“没有。感觉没怎么看懂,他尽在杀人?了?。”

花城在谢怜身旁,悠悠地道:“想?来并不?是家喻户晓的?故事。问问本地人?,是不?是选自地方人?物志吧。”

恰好酒楼伙计又上来送菜,问道:“几位贵客,好看不??刺激不??”

谢怜道:“好看,刺激。这位小二哥,问一声,你们镇上的?血社火,演的?是什么人??”

果然,那伙计道:“这个嘛,外地人?一般是不?知道的?,都?要?问一声。我?们博古镇的?社火,演的?是本地一个传说人?物的?故事。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有个书生,姓贺。

“这个贺生啊,虽然家里很穷很穷,但他很有本事,从小就聪明得吓人?,学什么都?又精又快,还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做什么都?没话说。偏生他这个人?啊,就是倒霉得很,有什么好事呢,都?不?长久。

“他读书考试,明明考得最好,却因?为没给考官送礼,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故意藏了?他的?卷子,换了?张白卷,好几年都?榜上无名;他定亲,未婚妻青梅竹马,如花似玉,温柔贤惠,偏偏老婆和妹子都?给大户人?家抢去做了?侍妾,一个不?从,生生给打死,一个不?堪凌辱,自尽了?;他去理论,反给人?家诬陷通奸偷窃,关进大牢不?给饭吃差点饿死,七十多岁老爹老母为了?给他求情,磕了?一晚上的?头,没用,关了?两年才放出来,娘没人?照顾,早病死了?,爹一大把年纪还要?干苦力养家,也只剩一口气;他不?读书了?,去做生意,因?为做太好,被其他大商户联合起来打压,赚的?一点钱都?被搜刮了?干净,还倒欠一屁股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