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许应吃了一口,又把手心凑在眼前看:“梦龙耶?哇你人真好。”
“不是我人好,是你运气好。”唐恣嘉把撕下来的包装抛进小卖店门口的纸箱。老板娘放在那里作垃圾桶使,有些人拿了快递就在门口拆开,把包装就地扔掉。
这次许应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唐恣嘉已经重新撑起伞,托住他空着的那边小臂,“走吧。3栋是不是?”
“嗯。”就在前面了。
走到楼下,许应说:“送到这就行了。伞给你,加个好友吧……”
对方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好。”
“我叫许应。”许应解锁了手机,调转过去让对方操作。他犹豫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总觉得你面善。”声音也有点熟悉。许应说不上来那种亲切。
“你看都看不见,还面善。”
许应确实看不见。
“现在认识也不晚。”唐恣嘉轻轻说。
作者有话说:
没雷,不剧透所以tag没打的不表示没有,等我把大纲写了就开始更()
2 | 1.1 核桃
【奇奇怪怪】
“你这个命是我看到现在最好的一个。”吴菲在自学看紫微斗数,许应抢占了试验品的号码牌。
谁都爱听好话,许应积极往吴菲的笔记本屏幕前凑:“大富大贵是吗?我会很有钱?”上面的字都是汉字,但摆在一起许应全都看不懂。
但吴菲这个半瓶水看来看去,并看不出所以然。她皱着眉划拉,“也不是很有钱,这上面看不出来你会赚钱。但是你也不会缺钱……啊,你旺夫。”
旁边的女生都要笑死了。“吴菲,许应他男的。你行不行啊。”
但许应隔壁宿舍的男生起哄叫好:“可以可以,支书的道行可以的。”
唐恣嘉提着早饭进了教室,大步迈上台阶到最后一排占的座,把许应的粢饭团递给他。“可以什么可以。”
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抢答:“吴菲说许应的命相旺夫。”
唐恣嘉一乐,看向许应:“好啊,旺到我了给你回扣。”
同学们嘻嘻哈哈,许应低着头剥饭团外缠的保鲜膜。怎么这么紧。唐恣嘉在他身边坐下,本子文具和水杯许应都给他摆好了。等别人的注意力转开了,许应才瞪着眼睛用气声责怪他:“你干什么啊!要出柜吗!”
唐恣嘉浑不在意。“隔壁宿舍比我们猖狂多了,你怕什么。”
因为他们隔壁宿舍四个都是直男。直男装gay,大学生的传统艺能罢辽;只有直男才会彼此肆无忌惮地开基佬玩笑,隔壁常常一宿舍四个人滚在床上压着亲,就为了恶心别人。总掐嗓子翘兰花指故作女相、花名“娇娇”的老焦其实才是真正的海王,总是招摇地沐浴着其他三人半真半假的羡慕嫉妒,在寝室熄灯前出去过夜。
这种玩笑的风气太盛,以致当初唐恣嘉跟许应表露那个意思的时候,许应还以为他也是开玩笑。也怕他是开玩笑。但四目交接,许应就扛不住了,低下头去。“……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许应就这样作了唐恣嘉的男朋友。
两节连上的大课终于下了,一贯出双入对的人起身就走。还在收拾的同学问他们:“你们去哪?”去图书馆有人要帮忙占座,去宿舍有人要帮忙提水壶,早去食堂也有人要预约带饭。
但唐恣嘉说:“我们去谈恋爱。”他大大方方把许应一搂,“旺夫,团支书金口说的,都听见没有?我的了,都别抢。”
周围一波哄笑,许应表情麻木,甚至开始免疫了。习惯的力量真可怕。
“我们去哪?”出了教室,他问唐恣嘉。“下午没课,我们出去玩吧!”
“你什么记性。你昨天晚上打了传单,说今天中午要去食堂门口发。”
“哦对对对。”是许应的社团工作,但从来都要唐恣嘉提醒他。唐恣嘉说了几次“你自己上点心”、“没我的时候你怎么办”,但许应噘一下嘴,棕色的眼睛往上一瞟:“我会没有你吗?”
唐恣嘉完全拿他没办法。
学校社团的活动,最简单也最有人气的当属放电影。走流程借个空教室,Word做的A4单色海报一贴,盗版碟或者“请在24小时内删除”的盗版视频往投影用的电脑里一放,搞定。大一刚入学时,花心鬼许应参加了好几个社团,渐渐发现大部分社团都只在招新那段时间昙花一现地做做活动,过完秋天,就销声匿迹形同虚设。最后他还能坚持下来的只有科幻社了。倒不是科幻社特别有吸引力,而是别人跑得太快,他反应过来时这一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在两个学姐的目光中,他实在抹不下脸逃跑。
“学姐,招新的时候不是说有露营观星吗?”
“有啊。”研一的创社学姐说,“你们自己组织。”她现在几乎住在实验室,最近干的活半夜还要爬起来摇试管。
许应看社长。大三的社长学姐说:“我过完十一就要出去写生了,下个月都不在。独苗,社团以后靠你了。你没想法的话放放电影就行,自己想看什么就放什么。”说完掏出了社团唯一的实体资产,祖传的盗版碟包。学姐叮嘱道:“至少每个月放一次电影。年度活动次数不够的话,社团会被注销的。”
活动太少会被注销,许应疑问:“我们社人少就不会被解散吗?”
“我们账面上还有人。”学姐们说,“我们俩全宿舍都登记上去了,她们都是挂名的。”
好吧。
许应就这样一部一部,一年一年地放电影。为了延续社团,他也拜托了宿舍同学挂名;舍友里还有其他为各自活动拉人的活跃分子,大学里可玩的太多了,他们很少来给许应放的电影捧场。
大一他们住的是十人间,许应存在感不强。起初唐恣嘉对他没什么印象。一张清秀的脸,戴着厚厚的眼镜有点呆,是个住被别人挑剩的门口床位、低调随和的老好人。
直到有天晚上近十点,学校二教的广播里放着清场赶人的《被风吹过的夏天》,下一首就是《回家》。回去晚了,开水机里热水会打完,洗漱也要排不到水龙头,自习的人于是走得很快。唐恣嘉下楼时周围已经几乎没人了。路过二楼,他忽然听见奇怪的咔咔声,循声找过去,一间间教室里却空荡荡。
“喂?有人吗?”
许应从后门探出半个头来。“是你啊。”眼熟,应该是同班。
“你躲门后干嘛。”
许应一脸干了坏事的心虚,示意他看门框。“我在这里夹核桃,把门框夹坏了……刚才你过来,我还以为是保安。”
核桃比木门框硬,门框暗红色的漆已经被碾裂了,翻出里面松木的颜色;整条平面坑坑洼洼的,门的侧边也没好到那里去。米色的地面上还有细碎的核桃皮。唐恣嘉看看作案现场,看看罪魁祸首。“许应,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夹核桃?”
嫌疑人茫然:“啊?因为我们宿舍的门板太薄了,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