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机不明所以:“嗯?”

白虎用爪子按住了胖头鱼,沉机这才恍然大悟地说:“白虎爷爷的意思是你来杀鱼?”

白虎微微颔首, 莫名就有了些认真的味道。沉机瞅了它两眼,不由喜笑颜开:“好……那我去折两根香茅?”

香茅喜水, 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在周边仔细找找肯定有――就是它不成片长, 不然沉机干脆就把这个当做药材任务提交上去了。

这片地方很安全, 白虎也就默认了, 沉机当即起身去找,小石潭周围都是岩石,一根草都不带有的,沉机往一旁靠着岩石长得草丛去找。

香茅不太好找,主要是长得和其他野草差不多,沉机折了两根闻了闻, 都是普通的草,翻了大概五六分钟, 沉机放弃了,决定去下面找一下。

他回头见白虎还按着那条鱼没有要动的意思,他也不介意――要是白虎爷爷不是那个意思, 大不了等他回来再杀也是一样的, 杀一条鱼而已, 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他和白虎爷爷打了声招呼, 就利落地跳下了一米五的岩石,下面水流更舒缓一些,两岸草木也旺盛,很快沉机就看到了一簇长得贼好的草,应该就是香茅,他便快步往那边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跳下岩石后,白虎便用爪子比划了一下胖头鱼,它的爪子太大,指甲也太尖锐,并不太方便……要是划破了苦胆,沉机应该会很不高兴的吧?

它犹豫了一下,白虎的形貌逐渐从他身上退去,化作了一个眉目冷峻的青年。

青年是极俊美的,只是眉宇之间自有一番疏冷之态,皮肤苍白,毫无半点血色,越发显得难以接近。

他从竹篓里拿出沉机的镰刀,修长的五指按在冰冷的铁器上,只是轻轻一划一剜,鱼腹抛出一条血线来,猩红的内脏被从中刨出,他顿了顿,又将两腮去除,斩下背上的骨刺,这就算是料理好了。

青年将鱼沉入了水中,淡淡的殷红散开,白皙五指上沾染上的血迹也迅速褪去,不知何时起,水下出现了一双双漆黑的眼睛,青年只看了一眼,正欲撇开眼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目光在石潭中搜寻着。

一条鱼……或许不够吃。

他很喜欢他,所以如果只有一条鱼的话,他只会吃一点,然后剩下的全部让给他吃。

青年抿了抿淡色的嘴唇,水下的手快速翻转,抓住了其中一只,那东西瞬间破水而出――之所以显得恐怖,是因为它隐匿在深渊中,只要将它抓出水面,就会发现它也不过是一条肥头胖耳的鱼罢了。

这种鱼肉多刺少,味道鲜美……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再杀一条?

***

沉机从树林中眺望着岸边青年的身影,又看着他变成了白虎,这才收敛了唇畔意味不明的笑。这才从林中步出,站在岩石下方喊道:“白虎爷爷――”

很快白虎就出现在了岩石的上方,比沉机手腕还粗的环纹虎尾垂了下来,沉机握住了尾巴尖儿,在上面揉了揉,白虎受惊似地将尾巴缩了回去,沉机不以为意,抬头看着它:“白虎爷爷,这样尾巴不会坏吗?”

白虎喉中发出了咕噜声,虎尾又垂了下来,沉机伸展着手臂,任由虎尾卷上他的手臂,他有些担忧地说:“白虎爷爷,要不多卷点,我有点怕我胳膊折了。”

白虎顿了顿,尾巴猛地往上一抬,沉机就被带了上去,他刻意张开了手臂,落地时抱住了白虎的颈项,用脸在上面蹭了好几下:“好稳……谢谢白虎爷爷。”

昨天才洗过的毛发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柔滑得像是绸缎一样,沉机将整张脸埋了进去,猛猛吸了一口。

白虎任由他抱着,身体有些僵硬。

沉机蹭了两下就放开了它,极其自然地爬了起来,白虎也就跟着他往回走,沉机没走几步,就看见地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五条鱼,每条鱼都收拾得很干净,他顿时惊喜地揉了揉白虎的耳朵,快步过去:“白虎爷爷,你收拾得好干净!”

他还以为得等他自己回来收拾呢。

白虎微微撇开了脸,没有看沉机。沉机不以为意,将采来的香茅在水中清洗了一下,折了折塞进鱼腹中,找两根比较老硬的香茅作为缝线,将鱼腹合拢,又折回去在竹篓中找东西。

“只带了盐……早知道带点油了。”沉机去了那么久,当然不会只找香茅,枯草和干树枝他也找了些,再配合自己带着的木炭,做个篝火烤两条鱼足够了。

……嗯,五条鱼。

篝火就搭在了没有水的岩石上,沉机正打算掏出打火机,却见捏着的干草上嘭得燃起了青蓝色的火焰,他侧脸看了一眼状似在看风景的白虎,将干草往搭好的篝火里一塞,在他塞进去的一瞬间,火焰又变大了好几圈,木炭在几个呼吸间就被彻底点燃,散发着均匀的热力。

沉机将鱼一一架在了篝火旁,往上撒了点盐,等着鱼烤熟。

山里的风有点冷,尤其是水边那会更冷。沉机方才为了不打湿衣服将长裤和外套都脱了,现在坐下不动,风一吹就觉得有些冷了――但是他又懒得去穿衣服。

他将膝盖曲起,试图给自己一点温度,忽地有些凉意的山风就被阻挡了去,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背后,绕着他趴了下来。

沉机顿时就被真皮毛绒沙发给包围了!

他一顿,放松了脊椎,靠在了白虎的身上,火光映在了他的身上,莫名就有了温柔的意味,适宜的温度从背后传来,沉机忽然道:“白虎爷爷……”

白虎侧首看他,等他的下文。

沉机翻了个身,趴在了白虎身上,认真地问他:“既然白虎爷爷火玩的那么好,为什么不直接烤熟呢?”

白虎闻言一僵,沉机觉得它的眼神都放空了,沉机忍不住趴在它身上闷笑,笑够了狠狠地原地亲了它一口,这才接着道:“是不是因为你烤的没有用真火烤得来的香?”

鱼肉被烤出了油脂,浸润着香茅,鱼的腥香与香茅混合在一处,散发出了一种特殊而浓郁的味道。

白虎僵硬地点了点头。

沉机双臂压在头下,歪着脑袋看它,又伸出一手胡乱地将白虎整齐的毛发揉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白虎身体微微抽动了一下,克制不住本能,垂首将自己被沉机揉乱的毛发舔顺。

沉机还在捣乱,故意将手伸了过去,白虎一时不查在沉机的手臂上舔了一下,倒刺勾着皮肉滑了过去,没有破皮,却留下了数道白痕。沉机痛呼了一声,白虎愣怔,随即用粉色的鼻尖抵了抵他的手臂,又将他的手臂坚定地挪开。

沉机只看了一眼就伸手抵在了白虎的鼻尖上:“没伤着,白虎爷爷力道很轻的……白虎爷爷也不是故意要舔到我的对不对?”

白虎无奈地看着他。

――明明是他自己把手伸过来的。

沉机抓住了白虎的尾巴,放在手里把玩着,昨天帮白虎洗澡的时候他就发现尾巴特别好摸,油光水滑而且还是实心的,握在手中总有种饱满充盈的感觉,白虎第一时间要把尾巴抽走,沉机却又往上握住了一截:“白虎爷爷就让我摸一下嘛。”

沉机趴在它身上,歪着头问他:“如果变成人形尾巴是哪里?”

白虎没有理他,只当是没听见。

沉机又往上摸了一截,白虎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正准备抽出尾巴给沉机一点教训的时候,沉机却又主动放开了:“哎?鱼!鱼没烤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