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猫在里头买东西,刚刚沉机给它整了个几个小任务,现在正在聚精会神帮他全网比价,没工夫来这里。
倒不是沉机要瞒着它,就是一边解释给它听一边拷……哦不是,问黄鼠狼一点事儿有点太麻烦了。
沉机喝了一口面汤,吃饱了,他点了根烟,将烟灰弹到了面汤里面。
黄鼠狼的尖叫声停顿了一瞬后变得更尖锐了。
沉机略显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哦,原来还没学会说人话啊。”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得不得了的精怪呢,结果连话都不会说――昨天不是唱歌唱得听欢的?
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把黄鼠狼给电倒了,估摸着昨天听到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随即他捡了两片树叶往黄鼠狼嘴里一塞,用塑料绳把黄鼠狼的嘴捆结实了,然后将红圈里的糯米补了补,又进去了。
他今天事情可多呢,谁耐烦跟只黄老鼠搁这儿耗时间。
沉机照例进了正殿上了三柱清香,换了贡品,八点出头,刘叔就带着四个小年轻上了山来,他们还带着不少工具,还有一辆驴车――这山路不好走,重的东西要么靠自己要么靠畜生,没有别的选择。
沉机也怪想修路的,但这就不是沉机的身家能负担得起的了。
刘叔和四人到了庙门口脚步就僵住了,刘叔有些惊讶地看着被悬在庙门口的黄鼠狼,沉机一手插兜缓步迎了出来,刘叔才松了一口气,接了沉机递过来的烟,狠狠抽了一口这才扬了扬下巴示意沉机,问道:“小沉……这是咋回事啊?”
沉机撇了一眼黄鼠狼,说:“没事儿,就一大黄耗子,大概是我很多年没回来,欺负我是个生人,吊那儿让它涨涨记性。”
刘叔顿了顿,他们这片地界的人祖祖辈辈靠山吃山,当然是有些忌讳的,也就是现在年头变好了,小一辈儿大多外出打工了,上山的人才不多了。他提醒道:“小沉,我看你还是快放了吧,老一辈儿都说这黄大仙是有灵性的,咱们要听老人言,免得以后撞上什么邪门事儿。”
沉机给几个小年轻也散了饮料,打了招呼,失笑道:“哪里能,我又不杀它,以后别来给我捣乱就成,我自己有数,刘叔你放心,山君爷爷看着呢,它们再灵能灵得过山君爷爷去?”
刘叔想到沉机祖上都是庙祝,他爷爷没去的时候在村里头也是很受人尊敬的,要真是邪门,他估计是有法子的。刘叔又看了一眼山君庙,顿时心中定了下来,跟沉机聊起了这庙怎么修,料子怎么办之类的事情。
几人跟着沉机下地窖去看了料子,都有些惊讶,其中一个小年轻对着刘叔吹了声口哨:“叔,这……”
刘叔给了他几个眼色让他别废话,跟沉机说:“没想到老爷子还藏着这么多好料子呢!这下就省事儿了,包准给你修得稳稳当当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沉机摆了摆手:“还能不信您吗?”
明天大概是要下雨的,山里春季雨多,但大多都是一阵一阵的,不会太长久,下一场也就过了。石料不怕淋雨,修墙修地都要用到,沉机也挽起袖子跟着大家伙儿一起搬了起来,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大家一起吃饭,沉机那手艺是没的说,发电机弄个电磁炉,预制的酱大骨连带着些丸子一起往下扔,再开两扎啤酒,刘叔五人吃得火热朝天,连没什么胃口的沉机都因为一上午的体力活吃得又香又多。
【我就说你这毛病就是久坐不动搞出来的。】系统猫蹲在一旁猛猛狂炫酱大骨,脑子里还不停跟沉机逼逼:【你看,让你做点体力活,一下子气血活络了,你这胃口不就来了吗?】
略微有些清瘦的青年翘着二郎腿,轻描淡写地给系统猫扔了一句话:【还吃不?不吃我端走了。】
系统猫当即闭嘴:【吃吃吃!再来一块!】
沉机搁那儿给大黄猫喂大块大块的酱骨头,几个小年轻也是有眼色的,打趣道:“沉哥,你这猫养得可真好。”
沉机摸了摸猫猫头:“还成,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
有个小年轻好奇地看着庙门口的三脚架:“那个……沉哥,你就真这么给吊着?下面那个圈儿是干什么的?看着好玄乎啊!”
沉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悖?也没什么,那个是我小时候看我爷爷摆过,说是给黄大仙上供……我也不知道,随便弄着玩玩儿。应该是有点用的……你看那黄大仙都不叫唤了。”
黄鼠狼听见这话:“呜呜呜呜――!”
奈何它的嘴巴被捆住了,又远在庙门口,根本没人听见它叫唤了。沉机随性地说:“哎,也不是我要弄它,昨天它跑到我房门口乱叫唤,又去咬我的电线,赶了好几次都赶不走,吃的也给了,就是不走,我只能把它逮起来了。”
是的,给了糖果,但对方有没有吃到嘴不在沉机的考虑范围内。用高压电棍把对方打昏再逮起来,那也是逮起来的一种方式。
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就要干工,沉机也不是那种盯着别人干活的人,修墙这事儿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去里头收拾去了,还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刘叔在嚷嚷:“哎哎哎,你小子,别动!那也是你能动的……哎倒了倒了!”
沉机探出头去看,就见刘叔在庙门口扯着一个小年轻,而吊着黄鼠狼的架子已经翻倒了下去,沉机出来,就见刘叔把小年轻骂得跟个孙子似地,沉机瞅了一眼那黄鼠狼还好端端地被捆着,就把架子扶了起来,问道:“刘叔,咋回事?”
刘叔没好气地瞪了小年轻一眼,搓着手跟沉机说:“不好意思啊,小孩儿不懂事,刚刚戳着那只黄大仙玩儿,那也是他能动的吗?小沉你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架子倒了不妨碍什么吧?”
沉机也跟着笑:“没事儿,本来就是我摆着玩儿的。”
刘叔见没事,也就拉着小年轻进去干工了,沉机蹲下-身与黄鼠狼对视,黄鼠狼的黑豆眼儿也直勾勾的看着他,凶狠又诡异,沉机忽然一笑,腼腆又斯文,他一手微抬,对着自己的颈项划了一下。
黄鼠狼跟粽子一样的躯体一抖,沉机用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越过它看向了正殿中斑斓的神像,温温和和地用口型对黄鼠狼说:【供了你。】
6 ? 第 6 章
◎你倒是让我说话!◎
刘叔看着刚刚还气焰嚣张得恨不得跳起来咬死八个人的黄鼠狼被沉机温言细语地说了两句话后就乖乖巧巧不动了,越发觉得沉机这个人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想想也是,人家可是家里有传的。
他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什么三病六痛的都是沉老爷子给伸的手,似乎村尾老刘家还闹过什么,闹得全家不得安生,又要上吊又要跳河的,沉老爷子一出手,隔天人就又都好端端的了。
刘叔本来还想着沉机年轻,又是城里来的不懂行,地窖里的那些料子一看就是好东西,这工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剩下的料子自个儿搬回去搭个什么都好……现在这份心是彻底没有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对吧?
忙碌了一天后,沉机将人送走了,系统猫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赶他去洗澡,勤劳的小猫半挂则是去为辛苦了一天的主人挑选今天吃什么预制菜,沉机进了卫生间,亏得发电机到了,否则想洗个热水澡都是麻烦事儿――虽然现在也不简单就是了。
等待热水壶将水烧热的时候,沉机把衣服脱了下来,镜子中的青年体型修长,骨骼匀称,略显锋锐的眉峰下是一对好看的丹凤眼,因为忙碌了一整天的关系,嘴唇泛着鲜艳饱满的血气。
沉机长相算不上女气,却莫名有种阴气,这一份阴气让他的眉眼显得越发精致,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人觉得他有些难以接近。
沉机看向了自己的颈项,指尖顺着那一道‘火龙缠腰’摩挲,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种泛着死气的青,比起皮肤病,这更像是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
他背过身去,看了一会儿没入尾椎的‘火龙缠腰’,他不记得他招惹过谁,哪怕是黄鼠狼,也是它自个儿先找上他的――可能是什么老树成精吧?
他一哂,将热水壶里的水倒进了桶里,就着井水洗了个不是很舒服的澡,饶是如此,出来的时候也觉得神清气爽,等吃上了系统猫给他做好的自热酸菜炖肉,干掉了满满两碗饭,迎合着清风明月,随意地揉着系统猫的大脑壳。
怪不得总是看见人说实在过不下去就回老家种田,是有这么几分道理在的。要是换作在上班的时候,让他连吃几天这些东西他肯定觉得哪哪都不舒服,现在倒好,不光吃的不行还要真?搬砖,却一点怨言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