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摆手道:“罢了,海族的确有钱,不管他们了。那些来场的宾客不能亏了人家,等我待会从花果那里要些珍稀丹药,当喜糖发了吧。至于礼单,好生收着,日后回礼。”

说罢魔君摇了摇头,也没法子,起身去找知渊去了。

就这样欢庆着,到了暮色四合时来客才算告辞而去。

剩下的时间则是留给新人,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新房建在虚云主峰上,修筑得美轮美奂。飞檐下挂了一连串的长明灯,映得红绦更红。

蔺负青披一身大红喜服进来,他本就肤白,裹了红衣简直整个人都在生辉。又因白日里饮了不少仙酒,眼尾与两颊都飞着醉人的霞色。

新房里是黑着的,没点灯。魔君乍一进门,便有滚烫的胸膛欺压上来。

蔺负青只觉得肩膀一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得倒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墙。

“知渊……?”

方知渊的手臂环着他的腰,下颔搁在他肩膀上,散发遮住了脸。在黑暗中也不说话,也不抬头,就这么闷闷杵着。

蔺负青无奈道:“祖宗,你不会是又喝多了吧?”

话音未落,耳垂就轻轻一疼。

方知渊叼着他耳垂,哑声哼道:“没有。”

又迷糊地道:“师……师哥,我好喜……喜欢你。”

蔺负青:“……”

这是真的喝多了啊!!

魔君气笑了,一把将道侣推开,“方知渊我不过是中途少盯了你几次!不是说了叫你自己留心的吗!?今日你我大婚,你又想让我跟个醉鬼洞房一次?”

方知渊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两步,直接坐倒在喜床上。

却茫然地抬起头来,呢喃道:“大婚……师哥?你要成亲了?怎么不告诉我。”

蔺负青正从乾坤袋里摸醒酒的药,闻言头也不抬,道:“滚。”

这家伙,自己没掐法诀冷水浇他一身算客气的了……

方知渊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攥住魔君手腕,怒道:“蔺负青,你要不要脸!你明明是我道侣,凭什么叫我滚?”

魔君凉凉地瞥他一眼。哟,想起是道侣了,有进步啊……

方知渊却不由分说地将蔺负青拽上了红锦喜床,又上手来扯他的婚服。转眼间,腰带已经落在床下地板上。

“嘶你轻点扯,先张嘴……”蔺负青皱了皱眉尖,任他胡搅蛮缠,趁机将醒酒丹叼在唇间吻了上去,半强硬地逼他入口。

“唔……你做什么?”方知渊神智颠三倒四,咽了药,又道,“你是我的人了,我的了……往后你只能亲我。如果你敢亲别人,我就……我就……”

可他似乎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话来,最后凛锐的眼睛一抬:“你自己说,要我把你怎么样?”

蔺负青懒得理他,将方知渊按倒在自己大腿上,“好了好了,闭上眼醒醒脑子。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样,行不行?”

那祸星在他腰间不安分地磨蹭两下,眸子涣散,半睡半醒地又呓语:“别走……不准再走了。”

蔺负青哄小孩似的拍拍他,“不走,我不走的。”

方知渊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了眼,终于安分睡着了。

蔺负青轻叹一声,拢了一下被扯开的衣襟。

又看方知渊,好笑地暗想:这人能不慎喝醉,应该也是高兴了吧。

他手指一勾,房内的一对大喜烛就亮起火来。

蔺负青借着亮光,指尖撩开膝上人的乱发,凝望着方知渊舒展开来的眉眼。

高兴了自是好事,只是……

酒后吐真言,知渊他醉后挂在嘴边的话语,还是那么没有安全感么。

蔺负青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

数数前世。山海星辰台下夜雨离别,仙祸降临时碎剑求死,入魔前请知渊亲手杀他……

三年后苏醒重逢,却又是血淋淋的离别;仙魔背道百年,雪骨城覆灭后自甘受俘;甚至被知渊拼了命救出来后还想过求死……

今生则是神魂天天碎,虽说是局势所迫,方知渊那个天天受伤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终究,算来是自己死得比知渊早了一步。

蔺负青数着数着,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是因为他总是“走”,知渊才会求他“别走”。

余生还长,他总这般想着。可是那么多伤疤已经烙在心上,真的能够痊愈么?

“知渊。”

蔺负青垂下眼睫毛,轻轻拂过方知渊的眉眼。他手指尖突然疼得发麻,自言自语道:“知渊……”

我该怎么做,才能叫你心上多轻松哪怕一点……

不知何时,殷红的烛泪淌满了红蜡。

烛火苗子轻轻抖着,在墙壁上打出一双人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