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见了我,痛哭流涕地求我救她离开。
我还是改不了容易掉泪的习惯,只是心比以前狠了,我说:“当初我陷在梁家的泥潭里求你们救我,你们告诉我泥潭里也能喘口气,叫我乖乖待着,如今这句话也还给您,您虽被关着,但能喘口气活着就行。”
我说完便转身走,任她哭天抢地地说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回头。
新帝登基的时候,大赦天下。
被流放十年的梁绍得以提前半年回京了。
作为永安郡主,和离之后也不少人替我说亲,但我已没有成亲的念头,在工坊和女学两边奔走,日子充实而自由。
纵然我拒绝多次,可总有人替我婚事忧心,其中以丞相夫人最为热心。
前年的新科状元云影扬,年三十二,他家中父母双亡,原是为了守孝,才一再耽误了婚事与科考。
家中如今已无兄弟姐妹,全家只剩他一个,如今在翰林供职,是个仁孝沉稳的人。
丞相夫人赏识他,好几番来为他说亲,我都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她还是不放弃。
我无奈地说:“他乃是状元郎,便是为他寻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也是能够的,何苦来娶我这和离妇?而且您有心保媒,人家状元爷未必瞧得上,说不准心里是想找年轻姑娘的,是被您一直推荐,这才不得不应承。”
我实在不愿意一再提及自己是和离妇,但丞相夫人的热心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招架了。
而且,我说的也是实话,云状元我是见过的,虽已三十有二,却潇洒俊逸,容貌清隽。
再者也是天子门生,要找什么样的贵女不行?怕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听我这样说,忙保证道:“他见过郡主之后,便一见倾心,没打算找别人,只一味求老身来保媒,要不你们再见见面?”
我哪里肯?忙寻了借口送她出去。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那日我从工坊回府,竟看到有一人等在了门角处。
我一时没认出他来,又瘦又黑,穿着锦衣却无一点气派,像黑瘦的猴子穿着华丽的衣裳,滑稽不已。
他出声唤我澜儿,声音粗噶陌生,我细细瞧了一下,才将他认出来。
竟然是梁绍。
没待我叫人把他打发了去,他竟一个箭步上前来抓住我的手,眼底充满了热烈,“我知道你忘不了我,一直等着我,以往种种,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我也反省了,从今往后我们好好过,我定不再负你。”
听了这话,我吃惊得很,竟忘记甩开他的手,只想确保自己不是幻听,他怎么有脸说这话的?
“放肆!”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有人怒喝,随即一道身影上前来,打掉他的手,眉目含威,“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轻薄郡主?”
第1629章 澜儿篇3
我抬眸瞧,来人竟是云影扬。
他迅速拦在了我与梁绍中间,我是背对着我,我没看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声音严厉,“退后。”
梁绍明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了两步,打量着云翰林,“你是谁?我找我的夫人,与你何干?”
我听到夫人这两个字,顿时觉得恶心反胃,往事翻涌上来只觉得恼怒不已,冷道:“我没有夫婿,不是谁的夫人,请你莫要乱叫,坏了我的名声。”
梁绍急忙道:“澜儿,我知晓自己错了,你如何罚我骂我都行,但我们……”
“你们不是夫妻。”云翰林知晓了我的态度,便打断了他的话,往远处招招手,“来人,把承恩伯府的公子送回府去。”
当即有两人上前,一左一右地挟着梁绍。
梁绍急得冲云翰林大喊,“你是何人?我来找自己的娘子,与你何干?”
“我是何人同你没有关系,带走!”云翰林一声令下,那两人便把梁绍拖走,为防他大喊,便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汗巾,出了巷子就塞到了马车上去。
云翰林转身,退后两步对我作揖行礼,“郡主,失礼了,也冒犯了。”
我福身回了一礼,再问道:“云翰林是刚好路过?”
“是,刚好路过。”他神情认真不似作假。
我心情多少受到梁绍影响,也不欲深究,只道句谢谢。
他说:“郡主出入还是带几个丫鬟婆子吧,就怕有些人贼心不死。”
这些年,我时常留宿在工坊,偶尔跟着她们一同做绣品,有时候回府便乘坐马车,没带着丫鬟婆子,但车夫是有的,只是方才车夫停在了外头,我差他去买些东西,横竖已到了府门,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是没想到今日梁绍等在此处。
“多谢云翰林提醒。”我说了句,便转身进府了。
身后没听到脚步离去的声响,我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瞧着我,许是没想到我忽然回头,脸颊一红,眸光立刻移开,作了个揖便转身匆匆走了。
我心下觉得奇怪,他脸红什么啊?
梁绍来找我的事情,表姐知道之后,便亲自去了承恩伯府去找他。
我听宝珠说,那日梁绍跪在表姐的面前,声泪俱下说自己错了,如今才知道我的好,想回头再与我做夫妻,求表姐成全他,他还当着表姐的面发了毒誓,说若是再敢辜负我,叫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还说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他已经为他的错付出了代价,流放多年,吃尽苦头,如今悔过应该被接纳的。
表姐没跟他讲什么大道理,只对着承恩伯府与他的面前说了句,“你知错是你的事,但你再敢到她面前去蹦跶,我打断你的腿。”
梁绍还要据理力争,说表姐不能代替我来做决定,说我这些年不成婚,便是等着他,他更是颇有得色地说:“当年澜儿对我是一见钟情,爱我极深,我如今回头她是求之不得的,不过是要些体面,我也愿意认错给她面子,让她消气,我们夫妻的事情,与你摄政王妃一个外人没有关系……”
宝珠说,他这句话没有机会讲完,表姐一鞭子朝他甩了过去,疼得他哭爹喊娘地在地上打滚。
承恩伯府的人纷纷求情,说定会严加看管,不许他再出去乱来,表姐这才呸了他一声,“看来这流放你是没吃上半点苦头啊,一鞭子就能让你疼得死去活来的,正好了,你尽管去找,我来管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