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撒娇精往慧太妃身上一黏,双手勾住她的颈脖,憨笑着道:“弹琴写诗的不知凡己,不是什么稀罕事,能一拳把野猪打晕的唯有您的孙女,您不觉得骄傲啊?”
“不觉得。”慧太妃再宠爱她,也不是轻易被糊弄得了的,“别人去打打杀杀也就罢了,可哀家就你这么一块心肝肉,怎舍得?莫说被打伤了,便是红了一块,哀家都要心疼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哀怨地瞧了宋惜惜一眼,实则是埋怨她把女儿送去梅山。
宋惜惜笑着,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不做声。
这么多年,婆媳关系能保持融洽,全靠宋惜惜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慧太妃也不会太过,若有什么意见不合,给她台阶,她就下,一点都不带拿乔的。
见儿媳没反驳,也没讲什么大道理,慧太妃顺着台阶就下了,“自然,练了武功也是好的,强身健体,还不轻易被人欺负。”
翌日,谢铮的郡主封号与宝册便下来了。
许她广南为封地,因而封号便是广南郡主。
有了自己的封地食邑,往后不管如何折腾,都饿不死。
广南东道位于岭南,共有十五州,治所在广州,因开通了海上商贸,成立了市舶司,一改往日的贫瘠,变得繁荣富庶起来。
这是继开帝自己的意思,也是与朝臣商议过的,这些年摄政王劳心劳力,满朝文武臣服,继开帝也有自己的想法。
封郡主,怎么会给一条广南东道的封地,所以,这其实是给摄政王的。
这地方距离京城遥远,摄政王退下之后,到了广南东道,便可当他的土皇帝。
而且,这地方只广州一带是富庶些的,如梅州,韶州,连州,康州等这些地方还是相对贫瘠。
继开帝如今已经亲政,越来越沉稳,有帝王的风范了,他并非忌惮皇叔,而是想给皇叔一条好退路。
自然,如今他还离不得皇叔的,他便不是摄政王,也定为宰辅。
他知晓皇叔累,所以等他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皇叔若真求去,他只能同意的。
在他心里,皇叔跟父皇没什么分别。
他是皇叔抱着上龙椅的,是皇叔为他克服恐惧,是皇叔日夜教导,是皇叔循循善诱,是皇叔教会了他如何当一个皇帝。
他心里早就把皇叔当父皇一般来敬重。
而满朝亲贵,得知谢铮被封为广南郡主,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份远胜过公主的尊贵是给摄政王的。
谢铮没去过广南东道,但对岭南荔枝是久闻大名,京城是吃不到荔枝,她有幸吃过,是在梅山。
师公有一年想吃荔枝了,叫了萍无踪师伯差人快马加鞭送来,她得了一串,那滋味至今难忘。
所以,她决定了,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成凌关探望曾外祖父和舅公他们,第二个地方就是广州府,她要躺在荔枝树上,吃个够。
第1614章 谢静言篇5
及笄礼回到梅山万宗门还办了一次。
这就是任阳云不来京城参加她及笄礼的缘故,他原话是咱们梅山办不起一个及笄礼吗?非得要去京城跟这么多不认识的人打交道,说话什么的。
万宗门也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过了,任阳云一袭红色长袍,像挂起来的一串炮仗,高高地坐在他掌门正座上,含笑望着师弟巫所谓招呼宾客。
他是很少与人打交道,尤其年纪大了些,越发害怕社交。
但是,他偶尔也会喜欢热闹,看别人热闹。
像如今这般,看着大家围住他的小乖徒孙,心里的欣慰感与满足感油然而生。
只是,也有另外一种怅然情绪渐渐滋长。
他悲悯自己的小徒惜惜,十五岁那年,是惜惜人生的分水岭,从快乐无忧的女孩,变成了悲伤沉默的大姑娘。
好在如今她过得不错。
也好在,眼前这小姑娘会活得恣意快活的。
她娘亲不曾走过的地方,她可以去走,她娘亲不曾试过的活法,她可以试。
宴席时,任阳云喝了不少酒,也渐渐放得开些,与各派掌门聊聊天,说说闲话,如今年纪大些了,比较不爱关心江湖事,说的反而是弟子们的教养。
梅山上的弟子像野外的韭菜,一茬一茬地长,长成的下山去谋生,继续也有新的弟子来到。
而师父们的教养方法,也不是一成不变,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有所不同。
宋惜惜那一辈的人,如今已经是谢铮的师伯师叔辈,有些留在梅山的,便参与了这场及笄宴。
他们看着谢铮,才觉得时光流逝得真快啊,分明,那年谢铮的母亲,也才是这般年岁。
谢铮在梅山玩得高兴,不需要遵什么规矩,活泼恣意地跟大家玩闹。
至于长辈们说什么,她也不去管,横竖也插不上话的。
她有师门,但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师父,任阳云是没有给她指派师父。
如果真要说谁是她的师父,那只能是她的父母,谢如墨和宋惜惜。
及笄礼过后,谢铮在万宗门陪伴了师公一个月,便开始启程往成凌关去。
她本想一个人策马直奔成凌关的,但师公硬是叫了一位小师妹陪着她,小师妹叫双月,拜入万宗门不过一年多,比谢铮小三个月。
双月是沈青禾唯一的弟子,是个孤儿,自己一个人在街头摸爬滚打,当了小贼,还偷到了沈青禾的身上。
沈青禾抓住她,也不着急教训,只问了她一些情况。
原来她娘亲是大家闺秀,后来家道中落,嫁给了个庄稼汉,生下了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