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槐还想再说,被新任兵部侍郎齐隼昌拉了拉袖子,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

李德槐只得躬身道:“是,臣等告退。”

离宫之后,李德槐去了丞相府找穆丞相。

穆丞相听罢,苦笑了句,"本相就此事求见过皇上,但皇上避而不见,显然是不希望本相过问此事。"

李德槐瞪大眼睛,“但您是丞相啊,这军国大事岂能不过问的?”

相权何等大啊!

穆丞相起身负手站立,笑容似苦似无奈,“相权,大不过皇权,皇上羽翼已丰,不需要本相站台子了。”

李德槐捶了一下胸口,想把心头的郁闷气捶打出来,“问题是现在南疆拖不起啊,也没有必要拖,这两年南疆军是个什么状况,下官心里很清楚,皇上也清楚的,和平便也罢了,如今有战事,怎还让他胡来?”

“你只能相信齐麟和方天许!”丞相拍拍他的肩膀,微微叹了口气,“王彪……他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乱做抉择,他不熟悉沙国人,不知道他们的作战方式,但凡他是个有脑子的,也会选择多听听齐麟和方天许,你们兵部也不必跟皇上对着干,没好处,只会让皇上认为兵部也站北冥王。”

第1285章 就怕到时候太迟

李德槐道:“下官今日也不敢多说,更不敢去找王爷,就怕皇上误会嘛。”

“是的,兵部最好不要私下接触北冥王。”丞相顿了顿,压下心头对南疆的担忧,“你举荐个人为监军,或者如果你觉得王彪不能胜任南疆战时元帅一职,便举荐方十一郎。”

李德槐道:“方将军乃是驻军总兵,调派他去接管南疆军也不合适啊,让他去还不如直接就让方天许和齐麟两人主持战事,而且如今有内乱,京中驻军不可没有大将。”

丞相意味深长,“是这么个道理,但你要在皇上面前多举荐几个人,而不是只举荐王爷。”

李德槐一屁股坐下,扬手有些晦气地说:“下官是个直肠子,按情况与事实讲话,王爷就是最合适的,至于逆贼暂不足为患,困在燕州他出不来也不敢出来,等穆丛规去收拾他便好。”

穆丞相摆摆手,“不可轻视任何一个谋逆者,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他们与沙国人有勾连,能与沙国谋事者,证明他处心积虑已久,不简单的。”

李德槐想了想,“丞相言之有理,那下官明日再面圣,邀请北冥王一同商议内乱之事,总可以吧?”

“嗯!”穆丞相微微颔首。

谢听澜暂时打入天牢,皇上虽还没下旨,但谢如墨觉得他死罪是逃不过的,只看怎么死。

方十一郎因为成亲在即,告了假,当晚来到了王府。

戚肆探子营没解散,他们还是有联络的,所以外边是个什么形势,方十一郎也清楚。

方十一郎开口便说了,“王彪不行,阵前元帅若有胆怯之意,定然拖垮军心。”

对王彪这位前大舅哥,方十一郎可谓是太了解了。

尤其是他在南疆的所作所为,方天许信上都有说,尤其许多还是方天许郁闷之下,想要找人诉说,才给他去信,因而许多事情都巨无遗细。

“王彪享乐惯了,真要打仗,他必定退缩,他的意志就代表了南疆军的意志,不管我兄长与齐将军如何尽心尽力,到底王彪才是阵前元帅,他的抉择如果是隐忍退缩,我兄长和齐将军若不听,一旦兵败或者伤亡过重,王彪一道折子便可让兄长与齐将军人头落地。”

谢如墨不怎么做声,因为方十一郎说的是事实。

一旦开战,王彪若能事事听从齐麟和方天许,那么问题不大,他们两位打沙国人很有经验,熟悉他们的作战方式。

可王彪显然不是个愿意听部将的人。

他这个人惯爱出风头的,很有可能为了彰显帅权而不断否决齐麟和方天许。

这还不是谢如墨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王彪一见沙国人凶悍,会心存惧意,这样南疆军何来战斗的意志?

谢如墨见他一脸愁容,反过来宽慰他,“马上便是你的大喜日子,如今别操心南疆,有你兄长和齐麟在,南疆丢不了。”

方十一郎道:“丢是丢不了,就怕拖得太长,伤亡惨重啊,而且南疆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和平的日子,这又要打仗……”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多少将士的魂魄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如今又要打仗,老百姓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算了,倒显得我像个长舌妇般说人家的坏话。”方十一郎扶着额头,“也许真打起来,他就不会再耽于逸乐,驻守南疆这么长的日子了,他对南疆应是很有感情的。”

要说服自己去相信王彪,有难度,可眼下皇上还没有旨意,等到沙国大军压境的时候,再派大将上阵,则迟了。

第1286章 他的心情应该很差

把方十一郎劝回去之后,于先生叹气,“他们有情绪是正常的,为收复南疆,他们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奉献出去了,现在眼看着又要遭受战火蹂躏,他怎么忍心?”

他说着,看了谢如墨一眼,心想王爷最是能理解方十一郎的。

谢如墨沉默良久,也没什么情绪表达,只道:“多盯着点儿,有什么消息马上来报。”

“嗯,王爷放心。”于先生道。

谢如墨说回燕州的事,“燕州如今城门封锁,消息还能传出来吗?可有什么进展?按计划行动了吗?”

于先生道:“还没消息传来,但卑职相信莫城,他是一根好棍,能搅得动。”

“嗯,你相信他,本王也信。”

莫城是燕州左府丞,在得知燕王谋反的时候,谢如墨便派人接触他。

此人颇有些心计,而且文武全才,是先帝朝十一年的榜眼,熬到今时今日也不过是府丞,原因是他过于傲慢。

他擅长诗文,写的诗文多是愤世嫉俗,燕王因此认为他对朝廷不满,将他收拢。

他则开始了漫长的孤胆生涯,本来有机会晋升,他都放弃了,为的就是留在燕州,搜集燕王谋反罪证。

可之前燕王一直蛰伏隐忍,核心的兵力情况也不容他接触,来往书信也无一封,甚至许多次开会议事,也轮不到他去,他只能替贺双志办事,知晓情况。

苦于没有证据,他一直都没上报,直到谢如墨派人找上他,他才放弃了搜证,只是盯着他们的动向,暗中发展自己的人,等待王爷的安排。

他这样精明的人,往下发展自然是没问题的,而往往,事情办成也是靠着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