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管事提议道:“家主,不若叫三爷和三夫人去一趟?”
齐尚书皱起眉头,“一个傻子,一个愚笨,叫他们夫妇去,话都说不清楚,只会坏事。”
偏生谢如墨还没在京城,否则两个男人还好说事一些,如今他去跟个女人说,这张脸皮怎么挂得住?
这件事情,还拖不到明日,必须今晚就要把人捞出来,父亲身子不好,在那漏风的京卫府大牢里,也不知道是否能熬得住。
他不是无人可找,只是不敢让人知道。
他是真做梦都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有这方面的癖好。
这么多年来,是半点迹象都没有露过的,娶妻生子,身边伺候的侍女小厮以及护卫都有,他自己也素来严谨冷肃,宋惜惜设立工坊的时候,他还批判过,而且,齐家门庭规矩极大,族中子弟也约束过好几次,都是他下令的。
谁能想到,那些个子弟没出事,先是父亲出了事。
不得已,他命人准备了一顶小轿子,低调前往京卫府。
今晚查封南风馆,抓捕了这么多人,估计宋惜惜如今还在京卫府。
他行踪是隐藏的,但到了京卫府,他也没什么好隐藏,因为如今还留在京卫府的人,都是参与了今晚扫荡行动的人。
到了京卫府,他下了轿子,头戴帷帽进去,先见到毕铭,他在院子里头打着哈欠,吩咐底下的人如何看守。
遇到毕铭,他觉得还算是幸运的,上前低声说:“毕副统领,我想见宋大人。”
他没自称本官,但是毕铭听出了他的声音。
毕铭因为是去别的南风馆,因而还不知道齐帝师被抓了回来,听得齐尚书说要求见宋大人,想着估计是来捞那些官员的,便道:“宋大人在偏堂,下官领您过去。”
这京卫府长久不曾修缮,有些破旧,寒风嗖嗖,刮得人的心都是寒的。
宋惜惜裹着披风来到偏堂,这所谓的偏堂,其实就是正堂外间隔出一个地方来,平时她用来办公和暂时休息的。
有一张茶桌,她刚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毕铭就带着齐尚书来了。
这么快就传到去了?难不成他们家早就知道齐帝师去南风馆的事?倒是也不一定,有可能广陵侯求救去了。
“宋大人!”齐尚书先拱手行礼。
宋惜惜已经站了起来,拱手还礼,“齐尚书,请坐。”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仿佛知道他会来,可见父亲的身份已经被她识破了。
他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和宋惜惜面对面,形成对峙之势,他认为,今晚必定是一场艰难的谈判,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在想宋惜惜会如何的狮子大开口。
所以他想掌握谈判的主动权,一坐下就开口,“宋大人,我那小侄女在女学胡来,有负老师教诲,我代表她向宋大人致歉。”
先道一个微不足道的歉作为开头,然后看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如果狮子大开口的话,再慢慢地往下谈。
“都过去了,如今女学也已经重新收生,而且齐姿礼也已经道歉过了。”宋惜惜拿了一个杯子给他倒茶,“齐大人深夜赶来,怕是着急上火,先喝口茶。”
第1233章 不掀开桌布
看着清澈滚烫的茶汤,齐尚书一点都不想喝,哪怕如今确实口干舌燥,满嘴都要起火泡了。
见她不接女学的话茬,他眸子一转,“听闻王爷身边有一两个得力之人,不若由我来举荐……”
宋惜惜压压手,“齐尚书,题外话就不必说了,你放心吧,现如今齐帝师的身份还没有别人知道,从南风馆出来我就用桌布蒙着他的头脸,现在在大牢里,也一样是蒙着的。”
她忽然这么直接,叫齐尚书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话挑得如此明白,他脸上一阵阵的滚烫。
撇开一切,光看事情的本质,那是多丢人的事!
如果不是父亲,而是族中任何一个子侄,他都会命人直接打残了丢庄子里任由其自生自灭。
挑明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话语权,他只能低低问一声,“宋大人能否放了我父亲?他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遭不了这个罪。”
宋惜惜道:“齐尚书,实不相瞒,这一次是皇上下旨让京卫连同巡防营一同去扫荡的,在场人员顶多只关押他们两天,因为目的不在他们,而是在南风馆里的沙国探子,齐尚书还不知道吧,这几间南风馆里藏着十几个沙国的探子,而这些人全部都是谢蕴带入京城藏在南风馆的,你父亲也曾叫过他们陪伴。”
齐尚书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震惊得无以复加。
如果是这样,这件事情就完全不是有伤风俗这么简单了。
父亲怎会如此糊涂?
他准备得再充分,被宋惜惜的直来直去弄得毫无章法了,他端起茶一口饮尽,放下杯子的时候,手也在微颤。
“宋大人,也就是说,皇上也知道我父亲去南风馆了?”
“不知道,他不想知道名单,但下了旨意不管抓了谁,只要在现场的,都一并送大牢里关押两天。”
齐尚书眼底升起了一丝希望,“那能否单独关押?”
“京卫府没有单独关押的地方,齐尚书,现在问题在于,皇上原先是不想知道名单,但我明日入宫禀报,他到时候要不要知道,我说不准了。”
“还有,”宋惜惜看了一眼他惨白的脸,真像他爹啊,“关押两日之后,除探子之外全部人都会放出去,南风馆没查之前,没什么人知道,可一下子查封了所有的南风馆还从里头揪出了沙国探子,这件事情很大,什么猜测都会有,齐帝师不是去一次两次,他是隔些天便去一次的,这么多年下来,总会有人认出他来,我觉得,这才是齐家需要担心的,也是齐家名声最大的危机。”
宋惜惜心底默默说了句,至少比你养外室要大。
齐尚书焉能不知?哪怕父亲是养几个小妾,也可以对外说是他著书立说,需要几个有才学的女子红袖添香。
可现在,怎么说?说什么都没用,怎么说都圆不过去。
“王妃,还求指点一条明路。”齐尚书哭丧着脸,这会儿也不叫宋大人了,尊一声王妃,如此便低她一等,才是求人的态度。
宋惜惜摇头,“我没什么可指点齐大人的,但如果我是齐大人,会先去了解到底南风馆里有多少人知道齐帝师的身份,如果知道的人多,那么建议明日一早入宫请罪,因为知道的人多,流言蜚语就会满天飞,皇上迟早会知道,没有人比皇上更有办法,也没有人比皇上更重视先帝的面子。”
“至于他在这里两天,我都不会允许有人掀开他头上的桌布,不会让人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