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颜如玉才女的名气有多大,容貌身世才情有多好,有多少人羡慕,如今便有加倍的恶意倒向她。
许多过往也被挖了出来,说她其实孤清自傲,瞧不起人,不屑于同学问不好的人来往,而且在当初大长公主宴席上,她指鹿为马,分明那不是沈青禾先生的画,她偏偏说是,颜太傅疼爱孙女,也只得跟着指鹿为马,说那就是沈青禾先生的话。
知情的人说,沈青禾的印章都没对上,那会儿在场的人谁不耻笑?只是给他们留了面子,没有戳破罢了。
有说她的诗稿画作全部都是剽窃,根本不是她自己作的,是颜太傅为了给她打造名声,好让她嫁给当时如日中天的北冥王,殊不知,希望落空,北冥王宁可娶个二嫁妇,也不娶她。
她便退而求其次,肖想嫁给方十一郎,好在方十一郎不是糊涂的,识破了她,拒绝了这门亲事。
这些流言蜚语,无孔不入,即便颜如玉已经足不出户,颜太傅也严令府中下人不得提起,可偏偏还有看热闹的人来府门口摆下桌子来说。
太傅府的下人出去驱赶,一个顺势倒地,便说太傅府欺人太甚,气焰嚣张,弄得最后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颜老夫人身子本不好,如今被这一闹,卧病在床,丹神医背着药箱自己就来了。
见到外头守着的人还在摆着桌子说书,把颜如玉的事情说得不知多恶劣。
丹神医脾气一上来,把药箱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再抓住那说书先生的领口,抡圆了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啪啪啪的!
丹神医轻易是不打人的,尤其不打人家耳光,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有很严重的强迫倾向,便是打耳光不打耳光,就朝着嘴巴的方向抽过去。
这几下反复的抽打,打得说书先生嘴巴出血,嘴唇烂了,把他手中那厚厚的玉扳指都染了血迹。
都说那些说书先生是钢牙铁齿,实是也没错,那玉扳指这么厚,愣是没把他的牙齿给打落了。
说书先生被打懵了,想嚷嚷,却见打自己的是丹神医,加上嘴巴很痛,他一张嘴就疼得像被刀子割似的,只能捂住嘴巴,一直往外流血水。
在场的人有几个明显是护着说书先生的,想上前去分辨几句,丹神医已经打开药箱,拿出一瓶药打开了盖子,“来,都来,试试老夫新研发的毒。”
那盖子一打开,便是一阵滂臭,听闻是毒,所有人都吓得后退,加上这位可是丹神医啊,哪里得罪得起?
听热闹的人干脆也不听了,撒腿就跑,那几个人知道得罪不起丹神医,扛起那说书先生便跑。
傅家的人对丹神医感激不尽,丹神医看着颜太傅,道:“你们是要名声要体面的人,我不用,惜惜叫我来驱赶是最合适不过的。”
是宋惜惜请他来的,要说这京城里头,谁能通吃上中下三个阶层,唯有丹神医。
权贵捧着他,武林人恭着他,三教九流见了他,哪个不得弯腰尊一声神医?
紧要关头,那可是保命神仙啊。
第1205章 年少不知对错
只是驱赶了门口的说书先生,却有新的麻烦。
媒婆轮番登门,说是要为颜如玉说亲。
说的那些人,差点把颜如玉父母的脸都气歪了,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这种人平素莫说来求亲,便是路上见了,都得呸一声的。
倒不是说门楣有多差,是品行不端,要么是早早便同通房生下了庶长子庶长女,要么是终日流连赌坊,输得两眼发光也不肯离桌,要么便是秦楼楚馆的常客,要么便是外头养着外室。
他们平日是不敢来求娶的,如今一个个仿似施恩似的,趾高气扬,好像颜如玉不嫁给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颜太傅这辈子都没发过这样大的怒火,操起扫帚便往外撵人,自然,也添了不少话柄。
坊间关于此事的态度,一个字,笑!
“活像她还有得挑似的,人家愿意娶她,便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都被那粗野汉子抱过的人,没了清白,还在自矜身份呢。”
“活该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看谁敢要她,趁早铰了头发去做姑子吧,别给女人丢脸了。”
有些话是男人说的,有些话是女人说的,说别人疼的不是自己,还乐得嘴上心里都一爽,自是没有半点留情。
在整件事情里,齐姿礼是最开心的,因为她很讨厌颜如玉,娘娘之前让她给颜如玉添堵,找麻烦,所以她已经首先把颜如玉树为自己的敌人。
所以这一次知道颜如玉出事,她去找手帕交朱畅雨,本想着跟朱畅雨一同说颜如玉的事。
但朱畅雨竟然好几次都不接话题,转了过去,而且瞧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齐姿礼不高兴了,“你怎么回事?颜如玉臭了,你不开心吗?你以前也很讨厌她的。”
朱畅雨下意识地摇头,“我没有很讨厌她。”
“怎么没有?”齐姿礼看着她,“以前捉弄她,你是最卖力的,不若怀玉这样前怕狼后怕虎。”
朱畅雨怔了怔,想起了自己如何对待颜老师的,眼眶顿时红了,“我以前这么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竟这样面目狰狞歹毒。”
齐姿礼跳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也狰狞歹毒吗?”
朱畅雨双手掩面,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搭搭地道:“礼妹妹,这一次颜老师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那歹人抱着的,如果不是她,被轻薄的人就是我了,现在被人说的也是我了,搞不好你现在都见不着我,我都要被送去姑子庵了。”
齐姿礼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怔了一会儿,缓缓地坐下,侧头似是疑惑地问:“她会有这么好?”
“是真的,很多人都看见了,向怀玉也看见了,不信你去问她。”朱畅雨哭得梨花带雨,既后悔也难过。
“但她是坏人啊。”齐姿礼愣愣地说,娘娘都不喜欢的人,那肯定就是坏人啊。
“她不是坏人,她救了我。”朱畅雨抹去眼泪,露出一双红肿的眸子,睫毛沾了泪水,眼眶也还有泪水溢出,“为什么你觉得她是坏人?”
齐姿礼张张嘴,“我……”
她一时心乱如麻,一个坏人,为什么要救人?她不明白。
但堂姐是没错的,雅君书院不是好地方,不应该存在,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去书院呢?就算要读书,也该是家里请夫子回来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