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两人的禀报,肃清帝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喝着碗里的小米薏仁粥,又夹了一块馅饼吃了两口,才缓缓放下。

虽是没做声,但这件事情在他脑子里也过了一遍自己的意见。

待放下馅饼的时候,他眉目不抬,淡淡问道:“伤得要紧吗?”

“别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那档子事,怕是以后也不能行了。”谢如墨道。

肃清帝笑了一笑,又吃起了馅饼,整个馅饼吃完了,他才道:“那就按照他掳劫民女来论吧,也免得伤了沈家的名声,至于那民女被救了,他也被……侠士打了一顿,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下一道申饬旨意再调查调查作个交代,便罢了。”

他说着的时候站了起来,转身笑了笑,回头压压手,“你们继续吃,多吃点,辛苦了。”

谢如墨和方十一郎就不客气了,折腾了一个晚上,确实饿了,“多谢皇上赏饭。”

肃清帝早膳简单,便又叫人给他们做了些上来。

吩咐了吴大伴,叫人拟旨申饬燕王,这降旨申饬,想瞒都瞒不住了啊,估计不出两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燕王企图欺辱民女,被路过的侠士打到重伤,而且他还没得手。

肃清帝最高兴的莫过于是把一部分的死士给挖出来了,因为死士留在京城,唯一的任务就是行刺,这对他而言,有很大的隐患。

这些死士还不能自尽,他们若死了,便和原先的死士是同一批,也就可以认定以前的死士都是燕王派出的。

肃清帝现在还愿意让燕王装糊涂,燕王野心大,能力确实是一般般的,都是被人托举上去的。

他的身份,适合被托举上去做出头鸟,因为他毕竟还有一位在京城玲珑八方的大长公主妹妹,谢蕴能为他张罗的,想必是那个人不能张罗的。

这点,还是皇弟提醒他的。

因为原先猜测私兵是在雍县,但雍县已经派人查探过,并没有什么发现,这就意味着皇弟的猜测没有错。

而他这位皇叔,自以为是掌控一切,实则,早在别人的谋算里,成为一枚棋子了。

随着皇上的申饬旨意抵达燕王府,燕王半道掳劫良家女子企图奸一污的事情便传开去了。

燕王,多么陌生的两个字啊。

纵然他在京城已经很待了不少日子,但是百姓对他还是陌生的,他太低调了,燕王府的家眷也几乎不出去应酬,便偶尔有人家办什么大喜事的,也没想起来请他们家。

甚至是,之前大家诋毁工坊的事情,沈氏虽然牵涉其中,但因为有平阳侯府在前头挡着,也没有人太过在意燕王府。

在百姓的印象当中,燕王是分封到燕州去的藩王,此番回京侍疾,也是皇上恩典的,他的名声不错,燕王妃也是很好的女人。

但是,随着流言蜚语不断发酵,有人爆出燕王妃早就换人了,现在的燕王妃是江南沈家的姑娘,听闻说先燕王妃死了没多久,他便娶了新妇。

他娶沈家女的事,勋爵人家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对先燕王妃如何,则不是很多人知道了,只听说娶新妇也是先燕王妃临终时候的意思,说王府不能没有掌家主母。

但当时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先燕王妃之所以着急让燕王娶新妇,是憎恨金侧妃,怕金侧妃晋升为正妃,此举是为了压制金侧妃的。

第1117章 难道你一点错都没有吗

谢如墨带着方十一郎回了北冥王府。

方十一郎亲眼看到沈万紫还是之前那样乐观,这才稍稍安心些。

昨晚棍儿去卫营找他的时候,他是真吓着了,当即召集了麾下策马狂奔而去。

本想说她一顿的,见她虽然笑着,但眼底还在发红,知晓她也是吓坏了,不忍心说了。

只告诉她现在燕王的情况,除了伤势之外,被张启文那一顿爆锤打的得他从此不能人道了。

沈万紫知道昨晚的阵仗,她的徒儿都出城来救她,尤其张启文还动了手。

她心里弥漫出一丝酸楚与感动,她这几个徒儿,数张启文最重前程,本该是个最理智的人,但那一刻他不管不顾,只想为她出口气。

虽说不忍说她,但方十一郎还是叮嘱几句,“不管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冷静沉着,尤其是那些你早知道别有居心的人,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可轻易相信,如果你拿不准主意,可以来找义兄,也可以找王爷王妃和于先生。”

“知道了,义兄。”沈万紫这下是真老实了。

方十一郎看着她,也由衷地赞赏,“虽然这一次差点儿出了岔子,但好在有惊无险,这段日子你为工坊奔走,工坊能成立起来,你是功不可没啊,义兄真为你骄傲。”

方十一郎知晓她义胆忠肝,侠义心肠,但他也认识很多这样的人,多半是说着高远的理想,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很少能看到身边的人的苦况。

万紫和王妃就是务实得很,远处的先不看,且看了眼前的人和事,做了能做的,总好过一日日地在说什么高远理想。

若是往日,沈万紫被这般夸赞,心里不免会沾沾自喜,但现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归根究底还是把自己看得太能耐,以为自己本事,能防得住一切。

有一句话她是没敢跟惜惜说的,便是原先她曾想过,真到燕王府去一趟,想给法子好好收拾一下燕王。

亏得是没有去啊。

想想心里都后怕极了,若非惜惜千叮万嘱,她说不准就去了。

梅花院。

宋惜惜很温暖地给谢如墨端上来一碗冰镇酸梅汤,察言观色,“这么热的天,辛苦了,昨晚又是一宿没睡吧?快喝一碗去睡睡吧。”

谢如墨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了,然后放下了碗,坐着没说话。

宋惜惜拿起碗递给宝珠,想叫宝珠出去,但是又觉得宝珠出去之后他们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便再问谢如墨,“够了吗?要不要叫宝珠给你再上一碗?”

“不用了,我沐浴去。”谢如墨道。

“哦,那……那我叫瑛姑姑给你准备。”宋惜惜连忙道。

说完,她便马上出去叫瑛姑姑了,宝珠呆愣地站着,怎不叫她啊?姑娘自己跑出去叫人了?

谢如墨双肩微微塌下,其实他想质问她的,为什么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没告诉他?是不是压根没想起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