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大皇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又是这般尊贵的身份,皇上怎么舍得打他呢?
齐皇后看得心疼极了,偷偷拭去眼泪,指挥着太医给他上药,她知道不能表现出心疼来,长春宫里的人不是全部都对她忠心,否则今日没打手心的事,皇上不会知晓。
她不仅不能表现出心疼来,还要冷着脸斥责一顿,“今日战大人带你去跪太庙,听了宋国公的功绩,你怎还说这样的话?看来战大人跟你说的,你浑没听进去,明日去给你父皇请安之后,再去太庙跪着。”
一听到明日还要去跪,大皇子更加委屈,放声大哭,足足是哭了半个时辰,才堪堪收住。
第1059章 瑞儿很会哄人
北冥王府,夜里灯火通明。
于先生亲自把皇上的赏赐登记造册,另行安置,等来日瑞儿回国公府承爵的时候,再送还回去。
宋惜惜牵着瑞儿的手在花园里头散步,今日之事,她唯恐对瑞儿的心灵造成创伤,所以与他出来松快松快,顺便问问他的心情以及对今日之事如何看法。
殊不知她的担心也是多余,瑞儿稳得住,扬起脸蛋看着小姑姑,“这有什么啊?不就是一句话嘛,不值得生气的,太后娘娘和皇上待我可好,送了我那么多东西都抵不过那一句话么?再说,大皇子还小呢,长大些便能学会尊重人了。”
宋惜惜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小机灵,说大皇子还小,那你多大啊?”
“我好歹是比大皇子大些。”瑞儿敏感,知道小姑姑担心他,连姑父也不放心,如今姑父就在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呢,他用轻松的语气说,“这都是小事,今日你们走了之后,太后娘娘跟我说,以后我每一日都必须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才好的,因为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他们把我们宋家子子孙孙的罪都受了,把幸福快乐都留给了我们,我们快乐,便是他们的快乐。”
宋惜惜心尖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些都是安慰人的话,但她和瑞儿都没办法再为他们做些什么了,快乐地活着,幸福地活着,大概是唯一能做的,也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姑侄两人摇着手走了一圈,瑞儿便说要去找太妃,“今日我在宫里头,都没有好好陪太妃娘娘,明日一早我便要回书院了,我不能冷落她,要多陪伴。”
宋惜惜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好,送你去。”
太妃今日回来就一直生闷气,高嬷嬷哄了好几次都没哄好,如今见到瑞儿欢喜地朝她奔来,她不知怎地,鼻子忽然一酸,差点就落了泪水,连忙伸手去抱着瑞儿,“乖,委屈了。”
瑞儿扎在太妃的怀中,背后朝着宋惜惜扬手让她回去,然后便开始安慰太妃了,“太妃娘娘,瑞儿一点都不委屈,皇上给瑞儿赏赐了好多东西呢,回头我叫于先生都送来太妃娘娘这里,您喜欢什么便挑什么,全给您也成。”
慧太妃听得这话,那颗又大又软的心酸得很啊,啪嗒啪嗒地落泪,“我们亲自去挑,等你下次从书院回来便去。”
宋惜惜悄然退了出去,没发现啊,瑞儿竟然还会哄人。
谢如墨一直跟着他们,见她出来便迎上去,小声问道:“他没事吧?”
宋惜惜望着他担忧的脸,主动挽着他的胳膊,道:“看起来没事,我们走吧,让他和母妃玩一会儿。”
轻轻一挽,动作自然,这在谢如墨看来是和牵手不一样的,她心里信赖他,才会这样挽着他的手臂,把身子贴近他。
牵手,总归还是有些距离。
“大皇子这性情,”宋惜惜缓缓开口,斟酌用词,“我竟不知是这般……骄纵。”
“嗯。”谢如墨这会儿倒不是很想说这个,只是到底今日瑞儿是受了委屈的,解释道:"皇后宠他要紧,想着横竖太子之位没有悬念了,便多疼爱一些,当母亲的,有时候是瞧不见孩子的缺点,便瞧见了,也觉得无伤大雅。"
宋惜惜没有做过母亲,无法代入,只是理性分析,“皇上应该也知晓的吧?”
“我看未必知道,便知道也知道不多,皇上一个月见他几回呢?皇上勤政,后宫都不常去,便是召见大皇子,也只是问几句话,或者陪着用一顿膳,在皇上面前,大皇子怎敢放肆?”
宋惜惜嗯了一声,眉心紧蹙,七岁的孩子可以顽皮,可以捣蛋,但怎可对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而他还是未来的储君呢。
第1060章 准备要处置易昉了
在今日之前,宋惜惜从来没有关心过立储的事。
一则是皇上还年轻,大概不会这么早立储。
二则本朝有皇嫡长子,这并不常见,在寻常官员家里头,也有庶长子呢,更何况皇上三宫六院的,若有嫔妃先于皇后怀孕,就有可能生下长子。
勋爵世家很多的做派,是正头娘子进门之前,是不允许通房生子,侍寝的时候要喝避子汤,不小心怀上了,也是一碗落胎药的事情。
可皇室不一样,嫔妃怀上了,不管男女都是皇家血脉。
恭妃就先于皇后怀孕,那会儿皇后也是提心吊胆,担心恭妃生下皇长子,后来恭妃生下了大公主,皇后才松了口气。
这些,都是惜惜当时从母亲口中听来的,她之后不曾关心过这些。
她觉得皇上有嫡长子,定然会好生培养,殊不知却长成了这性子,还有皇后也叫人费解,她本是誉满京城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她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不知纵子便是害子的道理?
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的储君呢。
“别想这些,叫人烦心,事关皇储,皇上会慎之又慎的。”谢如墨伸手揉着她的眉心,俊美的脸庞笼着淡柔的灯光,映照得眉目无比温润,“皇储的事情,我们北冥王府怕是插手不得,只能是静观其变了,而且母后如今虽是没有干预政事,一旦到了立储,她老人家怎么也得跟皇上商讨的。”
宋惜惜点头,是啊,不仅仅是她干预不得,师弟干预也不好,无端还招了皇上的疑心。
既已知道皇上总归是忌惮着师弟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嫌,省得生出什么事端来,再被人拿住了所谓把柄,可就被动了。
有分寸感,是天家兄弟,君臣和睦最基本的要素。
鹿奔儿城。
夜幕降临,月如银盘。
冷玉长公主坐在帅府后院的庭院里,剑拔弩张的气息已经消弭,她也筋疲力尽,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亏得是头痛没有再持续发作,否则的话,她怕是早就支撑不住,这场仗就得打了。
“长公主,风大,回去休息吧。”蔡曦给她披上外裳,看着长公主瘦得有些脱相的脸,不禁心疼。
“那易昉如今怎么样?”长公主紧了紧披风,问道。
“拘着,人已是半死不活,挑了手筋脚筋,这人实在顽强,撑到如今还想着会有人来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