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让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那你就当乞丐吧,也别去工坊暂住,去看看哪些桥头烂屋是容身之所,趁早寻去吧。”
嘉仪没办法,只能暂时应下,“那你替我寻,我先去工坊住几日。”
李夫人坐在马车上,揉着脑仁儿,“还拿自己当郡主呢。”
“夫人,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玉嬷嬷在一旁说着,“此人就像牛皮糖,甩不掉。”
李夫人想了想,“你回头去一趟工坊,跟工坊里的人说,每日只购买嘉仪一人的粮食,他们则还回府里用膳,她自己要吃的话就得自己做,如果她不会,可以让他们教,但绝不能给她做,还有,她必须要打扫屋舍,洒水摘种,如果不做,第二天就不要买粮。”
玉嬷嬷笑道:“夫人这主意极好的,在工坊里也要干活,还只有吃食,如果找了活儿不仅有饭吃,还能有月钱,她肯定懂得选择。”
殊不知,李夫人一时的心软,却又引发了一场声讨。
第1029章 别担心有办法的
就在嘉仪住进工坊的第二天,满京城里到处都在传嘉仪被休的前因后果,说她谋害平阳侯府的子嗣,不容妾室,把妾室推下水企图害她性命。
传着传着,便有人把她放印子钱的事也说了出去。
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平阳侯府竟不把她送交官府,只是轻飘飘休出门去便了事,而素珍工坊更离谱,竟然把这样的人收容了回去,还好吃好喝地供着。
宋惜惜对于巡防营的整肃行动已经开始收尾,她并不知道素珍工坊再一次被人骂成了筛子。
她是整肃行动收尾的前一天,才知道这个事情,回去问沈万紫,沈万紫也焦头烂额,道:“红筱查过了,不是沈氏放出来的消息,我估摸着是平阳侯府,因为嘉仪被休的原因,平阳侯府没对外说,只能是平阳侯府里知情的人说出去的,这个人要搞死嘉仪。”
宋惜惜道:“这样做不仅搞死嘉仪,还把素珍工坊搞死了,查到是谁说出来的吗?这样大规模地买人放消息,得花不少银子呢。”
沈万紫说:“这平阳侯府里头,有你的老熟人,是不是她呢?”
“战少欢?”宋惜惜想了想,“她最有可能,她既憎恨嘉仪,也憎恨闵素珍,工坊是以闵素珍命名的,但是她没有这个本事,除非有人帮她。”
两人对碰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招姨娘?”
若说还有一个人憎恨嘉仪,自然就是被嘉仪害得落了胎的招姨娘。
原先宋惜惜也曾想过,是什么泻药喝一碗就能使人落胎?之前想着问清楚,但平阳侯老夫人托病不见,总不好直接登门去。
沈万紫白着一张脸,心里头如同火灼般,已经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难过了,“现在人人都知道我们把嘉仪收下了,还说什么好吃好喝地供着,说素珍工坊包庇杀人犯,藏污纳垢,什么难听的都有,惜惜,我觉得这下子毁了。”
“别慌,有办法的。”宋惜惜安慰着,“如今素珍工坊的事闹得这样大,我巡防营的事情得缓几日了,我这边也需要百姓关注,闹到御史那边,才能成事。”
“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沈万紫愁得很,“我今日去找过李夫人,她也很后悔,说如今把嘉仪撵走也没什么用,分明是有人要搞事的。”
“先让红筱查一查,先确定是不是平阳侯府的人放出来的消息。”宋惜惜道。
沈万紫消沉了一天,之后又继续充满斗志,带着棍儿亲自出门去寻蛛丝马迹。
任何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面对还有一分胜算。
翌日宋惜惜回京卫府之前,想着派人去侯府再下拜帖,路总管却快步前来阻止,道:“王妃,平阳侯的那位侧夫人昨晚走了,这个时候不宜下拜帖。”
“啊?她的病情这么严重啊?”宋惜惜也呆愣住了,不相信地再问一次,“是平阳侯的侧夫人苏氏吗?”
“是的,冯管事告诉老奴的,他说本来侧夫天气暖和之后,身子已是有所好转,不知怎地这几日忽然加重了,昨晚便没了。”
“她是什么病啊?我去年见过她一次,也没瞧出是有什么大病的。”
“老冯说她的身子本来不是很好,原先掌管中馈,忙里忙外的,加上生第二胎的时候发生了些事情,落了病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老奴也不知,这些内宅里有些事情很难打听,老冯就说了句积劳成疾。”
一条生命的陨落,可以是悄无声息的。
只是侧夫人,平阳侯府没有大肆发丧,加上最近流言蜚语太多,平阳侯府便低调把丧事办了,甚至是棺木抬出,才有百姓知道平阳侯府没了一条人命。
只是因为没有对外公布太多,导致流言蜚语同侧夫人的死扯上了关系,说侧夫人就是被嘉仪下毒害的,一直靠着大夫用好药维持,如今终于是支撑不住走了,所以这条命也该算在嘉仪的头上。
第1030章 我们摒除偏见
因着平阳侯府在办丧事,宋惜惜也不好再递帖子了,只外头流言蜚语太多,想要遏制,也不知道事实如何,无法以事实澄清,便遏制也没用。
红绡那边也调查回来了,说消息确实是从平阳侯府那边传出来的,红绡调查得仔细,细细地扒了一遍,还花了些银子打听,才知道那几位说书先生的消息来源就是平阳侯府的下人。
因为以前嘉仪刻薄下人,虐打下人,他们要报复嘉仪。
说书先生也是义愤填膺,说得知了这样的事情,肯定要广为流传出去叫人知道嘉仪的恶毒。
红绡也问他们,“既说到仗义执言,你们肯定这就是事实吗?”
几位说书先生都错愕地看着她,“肯定是事实啊,她是谁?她是谢蕴之女,皇上都废黜她郡主之位了,可见她在谋逆案都不无辜,连谋逆都敢,内宅里头害几个人,她有什么不敢的?指不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里呢。”
嘉仪两个字,已是原罪,红绡多问了几个人,也没问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便如此禀报了。
沈万紫今日策马去了一趟工坊,根本就进不去,一大堆人在那边围着说要拆了工坊,大门和墙壁上全部都是臭鸡蛋和大粪。
沈万紫都气疯了,当即策马回府,进门就听到红绡说是平阳侯府的下人把事情捅出去的,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嘉仪刻薄虐待了他们,她一把砸了杯子,“岂有此理。”
宋惜惜却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才问沈万紫,“你见到嘉仪没有?”
"我根本进不去,"沈万紫气呼呼地道,“想到她就来气,而且我觉得她会做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啊,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宋惜惜笑着安抚她,“别气,咱们设立工坊的时候,就预料到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我们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解决麻烦,而不是被问题和麻烦裹挟着前进不得。”
沈万紫看着她,没来由地觉得心头难受得很,“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都烦死嘉仪了,没她这个事情……”
宋惜惜笑着截了她的话,“没她这个事情,你也要烦恼工坊没有人来,其实我们现在也是被流言蜚语给拴住了,不如就纯粹一些,从工坊的角度出发,嘉仪是来求助的第一人,我们摒除偏见,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嘉仪,把事情调查一遍,调查清楚了之后,我们该赶人赶人,该澄清澄清。”
沈万紫呆坐着想了一会儿,道理她都懂,只现在看到惜惜对待嘉仪的这件事情上,似乎格外的宽容,她又觉得这问题不提出来,梗在嗓子心头上不舒服。
“怎么了?”宋惜惜见她静默许久没做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