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要当官了,是不必再谨守妇德妇言那一套大规矩,我可以走出去了,相对自由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宋惜惜笑眯眯地道。
沈万紫点头道:“确实,之前你和那些世家妇来往,笑不露齿,看得我都很憋屈,想把你的嘴巴扒开。”
“不过,”沈万紫又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皇上忽然让你当官啊?之前你立功回来,民望最高,那个时候应该让你有实职,现在才提出来,估计反对的大臣会很多,他们才不愿意让女人走进朝堂呢。”
宋惜惜道:“大臣反对,是皇上需要操心的事,至于为什么让我当官,我不去想原因,走出去,走近他,他才会看得清楚,我们北冥王府实在不需要他如此费心忌惮。”
于先生本来想催促沈万紫快些去请于白的,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忽然听到王妃这句话,于先生觉得王妃的格局不是一般高,是很高,她反而是那个没有任何顾虑的人。
王爷顾着她,顾着国公府,顾着宋家,反而想得太多了。
沈万紫道:“今晚庆祝一下,我先去带于白,顾侯府这会儿只怕乱翻天了,没人顾得了她,也担心她会去大长公主府看,这救命之恩是假的,还没有告诉她呢。”
“沈姑娘,劳烦您快些去了。”于先生作揖拜托。
“于先生,我这就去,你看要不把你祖父和母亲接到王府,也让他们早一些见到于白,你还没告诉他们吧?”沈万紫道。
“还没告知,也好,我这就去接。”于先生对着沈万紫再作揖拜下,“辛苦了,拜托了。”
沈万紫笑容可掬,“不辛苦,我和惜惜都喜欢看大团圆,对了,您父亲来了吗?”
“已经派人去接了,沈姑娘,不若您快些去?”于先生着急得都有些冒汗了。
沈万紫噢了一声,对宋惜惜说了句,“回来跟你庆祝。”
说完,便如一道疾风般奔跑了出去。
于先生在京城置办了一个宅子,买了些丫头小厮照顾祖父和母亲,如今祖父年迈,身体不好,母亲因妹妹失踪的事情,心碎神伤,身体也很差了,近两年请了丹神医调养,才好一些的。
第723章 把你祖父和母亲接来
这日,京城里发生变故,于老先生也听出去采买的下人回来说了,他叮嘱下人,不要管不要理会,孙子在北冥王府任长史司,他们就不掺和任何与政事有关的人事,议论一句也不行。
当然,于老先生也不认为今天的事情会同自己家扯上什么关系,反正在这京城里居住,他们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谨言慎行,不给孙子惹麻烦。
早膳用过之后,老爷子便在小院子里晒太阳,天气渐渐转寒,入冬之后,这日头就会变得特别稀罕。
“父亲,听小娥说您早膳用得少,是不是身体抱恙?”于先生的母亲于大娘子走了过来,朝公爹福身问道。
“胃口欠佳,不碍事,别担心。”于老爷子睁开眼睛,看到一脸倦容的儿媳妇,也蹙眉问道:“又梦魇了?”
于大娘子神情难掩忧伤,“近段日子总是梦到小白,也不知是怎地了。”
于老爷子叹气,他知道儿媳妇手的梦到,不是只梦到那么简单,是梦魇,梦里都是小白遭受的各种折磨,一会儿梦到她被人砍掉手脚,一会儿梦到她溺水,一会儿梦到她被火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忧心太过的原因,往好处想,她兴许已嫁人,生儿育女,日子过得安稳呢。”
于大娘子嘴巴翕动了一下,看到公爹眼底的黯淡,知道他也只是宽慰自己,心里也并不真是这样想的,便点点头,“是的,往好的地方想,只是若是上天见怜,容我们再见她一面,那叫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成。”
于老先生宽慰着儿媳,“别想太多,世事多是强求不来,若不强求说不准哪天就有惊喜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执念,也只是靠着这样互相安慰过日子了。
“倒是于今的婚事,需得早做安排了,都拖了那么多年,他都而立了。”
于大娘子无奈地道:“每一次回来都劝他,他也不听,总说……总说要找到妹妹才成家。”
“他不成亲生子,莫是要我于家断后么?”于老先生叹气,“罢了,这孩子主意大,劝也劝不动,别的手段也不想对他用,咱们这家人已是那般的苦,让他活得随心所欲些吧。”
“嗯。”于大娘子也不想为难儿子,他在王府办差也十分辛苦,家室拖累只怕更加腾不开手脚,“父亲若胃口不佳,儿媳做些山楂糕去吧。”
于大娘子带着婢女去厨房一同做山楂糕,刚做好端了一盘出来,便听得有人叩门,且伴随着儿子的声音,“开门,是我。”
她苦涩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来,把山楂糕放下,道:“阿今回来得巧,我多做些山楂糕,让他带些回去给王妃尝尝。”
门开了,于今快步走进来,神情难掩激动,“祖父,娘亲,快随我去王府,妹妹找到了,如今沈姑娘正在去接她,她很快就到王府了。”
于老先生猛地从躺椅上起来,他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灵活过,躺下起身,都需要有人搀扶,但他像年轻那样,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他就这么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嘴唇颤抖着,望着孙子,“你说找到于白了?”
“不可乱说啊,你不能乱说。”于大娘子的手在围裙上反复地搓着,泪水夺眶而出,巴巴地看着于今,“你是真确定了还是像以前那样,以为是,但实则不是?”
这些年也不是浑没有消息,可都是假消息,狂喜一番最后只剩失落。
“千真万确,她还记得我们。”于今忍了一路的泪水,现在也极力忍住,但眼眶已是红得要紧。
第724章 告诉她班主的事
马车往王府驶去,于大娘子手里抱着一个两层木制食盒,她纵然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在隐忍,但眼泪依旧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十八年,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就有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煎熬,无一日能忘。
每一天,她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对她好一点。
家里公婆,夫婿,还有儿子个个都宠着于白,唯有她严厉,打过她的手板心儿,罚过她关禁闭,饿过她的肚子……
这些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了,唯独十分清晰她委屈的小脸,落泪的小脸,挨打之后畏畏缩缩凑过来的脸,一幕一幕,汇聚成河流,日复一日冲刷她心头最痛的地方。
她不能原谅自己,孩子又不是特别的调皮,为什么要骂她?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要让她落泪?就和大家一样宠着她不行吗?
马车上,于先生把于白被拐走之后的事情一一告知他们,听得于大娘子滚烫的眼泪大滴大滴砸下来。
她差点死了,发着烧被人丢在了树林里。
她也是幸运的,有人把她捡了回去,她活下去了。
卖艺的日子好艰苦啊,她虽然从小顽皮,爱爬高爬低,可学一门杂耍,那得摔多少次?痛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