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寒觉得,姜姜小朋友肯定不是故意这么问来让窦珍瑞难堪的,而是发自真心想要求证一下。
窦珍瑞脸色青紫,咬牙切齿的讪笑了一下:“……当然不会,感激姜小姐你还来不及呢!”
姜咻果然放下心来,“那就好。”
毕竟她还要给寒爷陪葬呢,一下子陪两个的话,难道要把她切成两半吗?
窦珍瑞:“……”
要是她手上有把刀,肯定立刻捅了姜咻这小贱人!
姜咻回头对傅沉寒软软的笑了一下,那张精致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无比耀眼,几乎要迷人心窍。
她乖巧的推住了傅沉寒的轮椅,问他:“寒爷,我们回去了吗?”
被她的“我们”取悦到,傅沉寒含笑点头:“嗯,回去了。”
想起什么似的,又对傅懿书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傅懿书点头:“好。”
姜咻推着傅沉寒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之前一直聚精会神的还不觉得,这会儿被外面的凉风一吹,才惊觉夜深,姜咻打了个哈欠,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原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风中送来了不知名的花香,是姜咻没有闻过的,有些醉人。
她垂下鸦翅般的眼睫,小声的问傅沉寒:“寒爷……我救老太太,您会不会生气啊?”
傅沉寒淡淡问:“为什么这么问?”
姜咻皱着小脸想了想,道:“因为……因为您看起来和老太太关系不好的样子。”
傅沉寒顿了顿,道:“其实无所谓,她活着还是死了,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姜咻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心想,可能傅沉寒对傅老太太,就像是已经死心了的自己对姜世源一样吧,已经不在意了,所以,也就不在乎死活了。
她又觉得寒爷其实也挺可怜的,小声说:“其实我小时候呢,还是很想和苟玲和姜世源好好相处的。”
傅沉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他还挺有兴趣,纵然已经看过这个小姑娘的全部资料,但是冷冰冰的资料,哪有声音绵软甜腻的小姑娘亲口说出来有意思呢?
他干脆让轮椅停在了花园里,拉着姜咻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双手搂着她的腰,以一个绝对的占有姿势将她禁锢在了怀里,下巴就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侧头唇瓣就能贴上她脖颈上那颗鲜艳欲滴的红痣。
姜咻的脸又红了。
傅沉寒慵懒的道:“你继续讲。”
姜咻哦了一声,认真的说:“因为我妈妈去世的时候,跟我说,外公年纪大了,照顾不了我一辈子,以后我肯定还是要跟着我爸爸一起过的,即便爸爸那么多年没有管我,但是我不能不认他……所以被苟玲接回姜家的时候,我很努力的想要讨好姜世源。”
她轻轻笑了一下:“我记得有一次呢,是姜薇的生日,姜世源给她办了一个很大的生日party,我躲在门缝里看见,可羡慕了。”
第59章 小奶糖
“我想吃那个大蛋糕。姜薇看见我了,她让我出去,我很高兴,叫她姐姐,她的朋友们就问她,我是谁,她说……”姜咻顿了顿,“她说,我是佣人的女儿。”
“那时候我很难过,哭着去问姜世源,为什么姐姐这样对我,他说,我本来就只是一个私生女,在这个家里,就只不过是个佣人罢了。亲生父亲对我说这种话,我是真的很难过的,哭了很久很久,第一次发脾气摔了一个玻璃杯。”姜咻看着天穹之上挂着的星星,小声说:“寒爷,他们对我很不好,所以我也不想对他们好了。世界就是这么简单。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别人不理解您,对您不好,那不是您的错。”
傅沉寒微微笑了原来这小姑娘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想要安慰他和傅老太太那名存实亡岌岌可危的祖孙亲情。
向来冷硬的心难得柔软了一下,傅沉寒在她脖颈上昳丽美灔的红痣上轻轻一吻:“嗯,知道了。”
“……”姜咻脖子一僵,有点委屈的想,您知道了就知道了呀,干嘛要亲我呀。
她脖子上的那颗红痣本来就敏感的要死,被男人温软冰凉的唇瓣一贴,心脏都战栗了起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园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她连傅沉寒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那次她发脾气的代价,是被苟玲罚着在那摊碎玻璃上跪了一下午,玻璃碎片十分尖锐,几乎要全部没进娇嫩的皮肉里,苟玲就坐在不远处慢慢的喝一杯香醇的咖啡,听着姜薇跟自己分享在学校里的趣事。
良久,苟玲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姜咻,和蔼可亲的问:“咻咻,是不是很疼啊?嗯?”
年幼的小姜咻还不能理解这个人间的丑陋,下意识的说:“疼。”
苟玲说:“你过来让阿姨看看。”
姜咻刚要站起身,姜薇已经一只手狠狠地按在了她肩膀上,微笑着说:“咻咻,谁让你起来了?妈妈是让你跪着过去,快点吧。”
其实膝盖鲜血淋漓,她也站不起来了。小姜咻咬着嘴唇,知道自己要是不乖乖听话,只会有更加严厉的惩罚等着她,于是她也不敢哭,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膝行过去,那些碎玻璃更加肆无忌惮的钻进了她的皮肉里。疼的扎心。
苟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了:“真可怜,瞧瞧,很疼吧?”
姜咻低着头,没有说话。
苟玲摸摸她的脸,叹口气:“唉,咻咻啊,你看你把地板都弄脏了,真是太不乖了,记得把地板擦干净啊,不然阿姨会生气的。”
疼的浑身冷汗的姜咻小声的说:“……我知道了。”
于是苟玲满意的笑了,带着姜薇离开。
小姜咻怕苟玲责骂,忍着膝盖的疼痛,将地面上的血迹和碎玻璃收拾干净后,才敢把自己缩在卫生间里,用尚且稚嫩的手拿着镊子,将嵌进了皮肉里的碎玻璃一点点的夹出来。
那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磨人并且疼痛的过程,姜咻好几次都因为疼痛而手指发颤拿不住镊子,但是最后她还是咬牙忍住了,因为她不是姜薇,她没有任性的资格,她只能靠自己。
姜咻想,要不是兰家有祖传的祛疤膏,现在自己的腿上应该还有那些丑陋的疤痕吧。
寒爷应该会很嫌弃的。
一阵冷风吹过来,傅沉寒将姜咻抱的更紧了些,道:“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进了军队。”他声音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但是在这夜风里,却也显出了一种别具一格的沙哑动听来:“那时候没人认识我,没人关照我,和所有的士兵一样住大营房,吃大锅饭,在最前线浴血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