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说道：“纪家大郎，有客人买鸡，快快出来招呼。”

说完低声对赵祯说道：“此乃纪渻子后人，此前这家从不售卖斗鸡。《庄子·达生》有言：纪渻子为王养斗鸡。十日而问：‘鸡已乎?’曰：‘未也，方虚骄而恃气。’十日又问。曰：‘犹应响景。’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十日又问。曰：‘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

只是近几年一直未出得头笼，便是结笼也不见一只，养鸡又耗费不少，以此家道中落。纪大郎想要重振家业，要重新选种，此前斗鸡要发卖一批。“

说话间，一个七尺四五身材，三十五六年纪，三柳掩口黑髯的汉子出的屋来，对著牙人喊道：“宋老三，这次可准成？”

“纪大郎，休要发牢骚，非是我不领客人来，你也须知，近年来，最上等得六只鸡：头笼、二笼、三笼、四笼、五笼、结笼，都不出自你家。伱又卖的比旁人贵些，自然不成，今日你须在价钱上饶我些。我这客人换做赵二郎，家里好大庄子，买你些鸡，拔根汗毛一样。”

这纪大郎听了这话，说道：“我这鸡自先祖传下，不知繁育了几代，血脉纯，然则子孙不肖，未学得祖宗法门，调教的差了些，这鸡却是极好的。我因要重新培育一批斗鸡，缺少些钱财，不得不卖些鸡，客人请看，此处有上色斗鸡青、红、紫、皂，中色斗鸡理、灰、芦花、柿黄四种，无下色鸡。”

纪大郎一边说著，一边介绍道：“我家祖传青色斗鸡，乃是斗鸡中的上上色。浑身青羽，日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放射出青黛一般的光泽。且花尾，尾夹白色，颈部亦少有白色，不可有其他色；底绒雪白。黑白鲜明耀眼，给人以清澈明朗之感。”说著，抱出一只斗鸡展示著。

“青鸡四类：一曰大花尾青鸡，二曰小花尾青鸡，三曰白沙尾青鸡，四曰青红鸡，青鸡若有它色，皆为下品。”

赵祯问道：“可有异种？”

纪大郎尴尬一笑：“多年未见了，头有白点称“雪花顶”。浑身纯黑，无半点杂毛称“黑绒”。价值百贯。”

“成鸡价值几何？鸡崽价又多少？”赵祯问道。

“成鸡1500文，鸡崽子50文。”说著看了一眼牙人宋三郎。

宋三郎道：“斗鸡市价一贯，大郎家的青鸡也算是第一等的，一贯五也略贵了些，不若买一只成鸡，送四只鸡崽子如何？”

赵祯点了点头，纪大郎也急忙应下。

赵祯挑了十只成鸡，公母都有，又挑了四十只鸡仔，都装好了。赵祯一一用明察看过了，按著力大，敏捷，意志坚定的挑选。正要算钱，转身看到一只白色斗鸡。

但见：全身洁白如玉，晶莹如雪，身上未有一星杂色。腿如玉柱，好似玉柱托起一团白云。白嘴、白羽、白腿、白爪，红冠。

当即道：“这鸡却好看，亦要了。”一发都结算了。

第25章 雪里红 打探消息

纪大郎见买卖成了，收了钱，又殷切了些，问道：“赵庄主，可曾养过斗鸡吗？”

赵祯应付道：“却是第一遭，看别人都养，耐不住，也就有了些想法。★彡彡★”

纪大郎忍不住说到：“这些成年斗鸡都调教过，日常训练便可。鸡崽子却要麻烦些，斗鸡八个月长成，来年二月就要调教，四月到五月正能比斗。这斗鸡第一次打斗也叫初校，时间不易过长，一刻之内为宜。

且须注意不要与有经验的斗鸡打斗，亦不可分了输赢。要培养它的自信，不要让其感觉恐惧。打到略占上风时或互相不服气时候就及时把斗鸡抱走，让它兴奋精神甚至趾高气扬抖擞一番，多次以后，见老斗鸡也不会怯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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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耐住性子，听纪大郎说完调教斗鸡之法。说话间，牙人宋老三又雇来一辆牛车，装好鸡笼，拱手告辞。

赵祯骑马在前，牛车在后，一路无话，直奔百柳村。

小厮上前，一发帮著卸了车，结算车钱，打发了两个车把式。

先开了狗笼子，这些狗都是训好的，也不吠叫，似乎知道换了主人。天热的像个蒸笼，狗也热得直喘粗气，赵祯让取出几个木盆，都加满了水。赵祯指了指木盆，只听得噗噜噗噜，十多只大狗舌头卷水，喝了起来。

又吩咐庄客换上大些的鸡笼，都搬到树荫下，放上水槽，撒下谷子。

斗鸡安置妥当，回身再看这群狗子，分成三堆，还在太阳下晒著，蔫蔫的，赵祯想了想，把十条草地牧羊犬领到树荫下，五条韩子卢领到前院，两条梁山细狗并四条狗仔领到后院，都在阴凉地里安置了，放下水盆，食盆。

赵祯匆匆收拾罢，先去树荫下去看了眼十条牧羊犬，喝过了水，这些善于野外放牧牛羊的大狗已经恢复了精神，都在树下或卧，或坐，都安定了下来。

从鸡笼中抱出雪里红，越看越是欢喜。

细看，这鸡眼神明亮，四处乱瞟，无半点斗鸡凶狠镇定之气。

一身皮囊如白雪，内里其实空空，虽是异种，却非斗鸡材。

赵祯放下雪里红，这鸡倒是胆子大，歪头看了眼赵祯，竟溜溜达达的跑到牧羊犬中去了。

赵祯这才想起，自己要买此鸡时，那纪大郎脸有异色，只要了自己一贯钱，哪里是不识的此鸡，分明看的明白，此鸡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只好看，若要斗时，无半分用处。以此高价舍给了自己。须知，一只大鸡不过才300文。

赵祯倒也不恼，这雪里红也是真个好看，放在幻世界也是个景致。嘱咐了小厮看顾些，赵祯使庄客喊来田垒。

赵祯问道：“这鱼可好卖吗？”

“回保正，这鱼前日刚运到城里，不一时，便卖尽了。回到村里见保正去了城里，我等各自散去，卖鱼共得银钱35两，都在此处，请保正收存。”

赵祯接著这包散碎银两，也不清点，放在身前茶几上，说道：“天气炎热，甚是辛苦，又是农忙时节，今晚庄上置酒，你等众庄客今日都来，晚些我还有事交代，且先忙去吧。”田垒起身告退。

吃罢午饭，赵祯吩咐杀了一只羊，五对大鸡，都整治了。

自去前院阴凉地里纳凉，拿著把蒲扇，赤著上身，在椅子上小睡。

睡不多久，门房来报，有店家送来弓弦，胶，酒等物。赵祯起身点验了，结清尾款，都搬到库房暂存。

忙罢，再无睡意。天气也微微凉快了些，赵祯看著前院里打闹的韩子卢，起身到后院招呼了两条梁山细犬，带上五条韩子卢，出门去冈子上猎兔。

赵祯带著一个小厮，出了村，几条猎狗昂著头，前前后后的跑来跑去。

不一时到了冈子，七只猎狗愈发兴奋，不时在树上留下印记，赵祯绕著冈子驱赶野兔。

一只野兔受惊向远处跑去，几只猎狗如同约定好了一般，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中途竟然还分路包抄。

看著叼著兔子回来的黑色韩子卢，赵祯摸了摸它的狗头，夸奖了一番。

山鸡野兔不时惊起，猎狗追撵，掀起一阵阵尘土。不足一个时辰，猎到八只野兔，三只松鸡，一只黄毛狐狸，收获颇丰。

赵祯找来细长木棍，兔子都用草拴缚了，做一担让小厮挑了。赵祯自拎了松鸡，狐狸回庄上。

于路庄客见了，都改称赵祯为保正，赵祯也都颔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