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会取名字。

这厢狗子已经听话地坐了下来,只是停不住的尾巴跟鞭子似的抽打地面,吐舌头哈着热气,呜呜咽咽地对辛禾雪撒娇。

“好狗。”辛禾雪乱揉了两把小黄的脑袋,“走,小黄,我们回家。”

提着行李包,他们冲开拖拉机的表舅舅挥挥手,“谢谢表舅舅!”

客车只能通到镇上,下村的路必须得自己走,行李多的时候,就得像今天这样求助于亲戚开车来接人了。

姥姥姥爷早早就在家里盼着了,见他们一行人从村道上走过来,满面笑容地出来迎接。

十六岁高龄的大黄趴在树荫下,见小主人回来了,高兴地撑起四肢,动作稍显缓慢地走上前摆尾巴。

头发两鬓花白的老太太,精神矍铄,摸了摸外孙的脸颊,“乖乖,让姥姥看看。”

端详了一会儿,姥姥疼惜道:“瘦了瘦了,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

姥姥已经六十五岁了,尽管身子骨还硬朗,手却是已经显现老态了,皱皱巴巴的皮囊裹着因为劳作而弯曲变形的指骨。

辛禾雪握着老人的手,主动蹭了蹭掌心,说姥姥看错了,他明明过年还吃胖了两斤。

姥爷看了看,问庄同光路上顺不顺利,没什么意外情况吧?

庄同光摇摇头,还说多亏是有表舅舅来接他们。

其他两个也跟着辛禾雪的辈分叫姥姥姥爷好。

知道两个外孙今天到,姥姥姥爷昨天还去镇上赶集买了新鲜猪肉牛肉和各种小菜。

“你姥爷还抱了个青石磙子这么大的西瓜,”姥姥笑盈盈地说,“这两位都是乖乖的朋友嘛?快来,快进屋里来一起吃西瓜。”

西瓜在中午的时候就丢到井里冰镇了。

绿皮西瓜在井水里浮浮沉沉,又被一个木桶给捞起来,哗哗地井水溢出桶边,泼湿干燥的地坪。

西瓜皮薄,肉厚,切去根蒂。

姥爷用井水洗了菜刀,提刀一落,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绿色瓜皮绽开红色的瓤,两个不倒翁似的晃了晃。

唰唰唰地连切了几块,分发给大家。

在菱州吃到的都是冰箱里镇过的西瓜,但井水泡过的西瓜又很不一样,吃一口就好像肚皮都冰镇了。

辛禾雪搬了个板凳在门口迎风处坐着,经过井口的风再吹过来,使得闷热空气加入了一缕薄荷似的清凉。

林鸥飞原本还在谦让,坐下来咬了一口西瓜之后,眼里顿时生出了光。

原本因为舟车劳顿和水土不服而产生的阴郁,驱散一空。

路阳小时候就是在乡村野生的孩子,适应良好。

正在吐西瓜籽跟狗玩。

辛禾雪说果然同类还是更有共同语言,并捡了一根小树枝,咕哝着说,想看看路阳和大黄小黄赛跑谁更快。

林鸥飞表示赞同,结果手背被小黄舔了一下,吓得他跳起来表情空白地去洗手。

一边的庄同光攀树上将黄皮摘了一把下来,浅尝之后发现是酸的,决定还是不叫弟弟吃了。

本来西瓜是预留了表舅舅一起来吃的份,结果表舅舅还要去村口的小卖部跟人打牌,忙得很。

没吃完的小半个西瓜放进冰箱里。

平房旁有栋单独的小灶间,傍晚时分,烟囱口缓缓升起瓦蓝色炊烟。

四个人只有庄同光会做菜,林鸥飞光会煮面,路阳总添乱,而辛禾雪露馅还不让人说。

庄同光俨然是个熟练工,进到厨房里给姥姥姥爷帮忙。

赶集买的东西最终做了一大桌子菜。

丝瓜蛋花汤,雪豆炒叉烧,土豆番茄炖牛腩,酸辣豆芽……

路阳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姥姥特意煮了一大锅饭,都险些不够吃。

因为吃得最多,所以路阳自告奋勇去洗碗。

他在灶房间洗碗的时候,辛禾雪走过来,把剩菜剩肉拌了最后的两勺米饭,放到大小黄的食盆里。

凑到洗手池前洗了个手,辛禾雪好奇地捏了一下路阳的手臂,路阳疑惑道:“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辛禾雪的意图,但是他还是凭依着雄心本能地撸起短袖,曲起手肘,展示自己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

连着摆了几个pose,路阳手上还糊着洗洁精泡泡。

辛禾雪最后拍了拍他的肱二头肌,评估道:“不错,适合掰苞米。”

路阳:?

“我叫你来可不是白吃饭的。”辛禾雪笑眯眯道。

这个时节正好是抢收的好时候,姥姥春天摔了一跤,虽然刚刚和辛禾雪展示了健步如飞的状态,但是辛禾雪不放心,所以正好拉上林鸥飞和路阳回老家。

竹马千日,用之一时。

姥姥家里只有三个卧室,姥姥姥爷一间房,庄同光睡辛芝英以前那间,辛禾雪住的那个卧室还和他小时候一样,保留了原有的布置。

林鸥飞和路阳两人夜里就在辛禾雪房里打地铺,第二天一来,起得比鸡圈里的鸡鸭还要早,就被辛禾雪催着赶到了一里地之外的苞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