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荷特普想起了什么,“去年来自迦南的使者向上埃及进贡了珍奇的植物,据说是与东方贸易所得,数量稀少,但是在王宫庭院中种植之后,不久就枯萎了。”
当时负责种植的仆人战战兢兢地向他禀告。
“也许是土地的温度与湿度不适宜那些植物生长,需要搭建一个温室。”
辛禾雪缓缓道。
“温室?”
拉荷特普没听过这样的词汇。
………
古埃及没有温室这样的概念,辛禾雪只能尽量向他解释那是一种能够保护植物免受强烈阳光与沙漠风暴的房子,利用泥砖或者石墙的隔热性,维持温室内部的温度稳定,结合这片土地已有的条件,可以在温室内建小型水池,通过蒸发提高湿度,再利用陶罐灌溉系统可以均匀渗透水分,保持土壤湿润。
考虑到不同植物的习性,实践起来当然还会很多问题。
辛禾雪只是在向拉荷特普提供可能行得通的设想,包括上埃及的运河与堤坝的改进,这些复杂的事项一时半会无法详细说完,辛禾雪表示还需要实地考察过上埃及的情况,才能够有针对性地改良。
尽管仅仅是只言片语,但他口中提到的混凝土、浮筒阀门、多层次堤坝已经让拉荷特普为之赞叹。
他没有时间观念地与辛禾雪聊这些内容,哪怕是在餐桌上。
直到第七天的傍晚,巡游船缓缓抵达了底比斯西岸,宫殿建筑群在夕阳下的远方勾勒出宏伟庞大的轮廓。
船舶彻底停靠前,拉荷特普正在为辛禾雪介绍这座都城的情况,谈论下来感到干渴。
一旁仆从呈递上葡萄酒,“伟大的法老,尊敬的神使,这是新酿的葡萄酒。”
古埃及的葡萄酿酒技术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然而,这种葡萄酒通常不经过过滤和澄清处理,因此酒体浑浊,含有酵母残渣、果肉和杂质,口感上比较粗糙,不够清爽,加上发酵时间较短、糖分未被完全转化,导致酒精度较低,甜味过重。
辛禾雪在这段时间已经了解到了,所以只是简单地浅酌两口就停下了。
拉荷特普:“不合口味?”
辛禾雪想了想,虽然他的积分不足以变出一座堤坝出来,但只是让对方品尝到后世的葡萄酒倒是不成问题。
花了一个积分,他从长袍里拿出深蓝的玻璃瓶,酒液倾倒进入拉荷特普的杯中。
丰富的风味从杯中升起来,除却葡萄,甚至能够闻到些许薄荷与丁香气味。
辛禾雪道:“请尝尝吧?”
………
巡游船抵达西岸,从船上下来时,拉荷特普屏退了身后的守卫们,和后方的众人隔着三米左右的距离,他与辛禾雪并肩前行着。
“酵母是什么?”
拉荷特普疑惑地重复来自神使口中的词汇。
辛禾雪正想解释,蓦然后背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锁定了他,他下意识转头去搜寻。
没有看见那道目光的所有者。
但是当他转过头来时,河道旁的莎草丛中却铜黄色光亮一闪,突然窜出一条游动的蛇!
那光亮是来自它的鳞片,它直立挺身,颈部是扁平蛇冠,扩展的铜黄色鳞片如同一把张开的扇子,一边蜿蜒游动,一边发出低沉的嘶嘶声。
辛禾雪的脸色白了白,猫眼儿里的瞳孔紧缩成竖状。
那眼镜蛇向着他们窜来!
顿时守卫们人影攒动,从河道对面的视角,只能看见那眼镜蛇一扑向前方,而白色长袍的身影晃晃倒了下去。
拉荷特普的声音洪亮,担忧喊道:“伊阿赫!”
“神使大人!”
“神使大人!”
众人围簇上去。
第133章 白化(7)
辛禾雪在视野纳入迎面而来的蛇时,就已经分辨出来了。
那种眼镜蛇是埃及本地常见的剧毒蛇,铜黄色的鳞片,面对威胁时前半部分的蛇躯直立起来,展露典型特征
颈部的蛇冠张开如同一柄扇子,非常具备威慑性。
如果它对上的不是猫科动物的话。
眼镜蛇在对辛禾雪的紧缩竖立的猫瞳时,有一瞬间的迟疑,来自面前两名人类身上的气味更加令它警惕。
只是因为这犹豫不决而产生的不到两秒的停顿,让拉赫特普迅疾地反应过来,错身上前一步,腰间的佩剑在抽出之时划破空气,寒芒一闪,蛇冠从颈部中间斩断,尸首分离。
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喷溅在黄沙之上。
锋利如光的青铜剑身外缘因此蒙着一层鲜红,拉荷特普盯着已然死去的毒蛇,眼底晦暗不明。
他还尚未收起剑来,余光瞥见侧后方的神使身影晃了晃,极度无力地向下倒去。
长剑铿然落地,拉荷特普手臂揽抱着昏迷的青年,有些失态地喊道:“伊阿赫!”
………
夜幕降临,尼罗河畔熙熙攘攘的人群归去,繁杂的凡世之声逐渐转变为母亲对孩子的呼唤、柴火的毕毕剥剥、牧者甩鞭驱赶着牛羊进入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