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便拿出一只长长的方盒来,放在桌前,将方盒盖子小心地打开,露出里面陈放的十多样首饰。
聂蓉坐在桌前,仿佛有一阵金玉的光芒朝她照过来一样,竟有些看花眼的感觉。
“这个是全支白玉的如意发簪。”掌柜拿起一只白玉簪介绍道:“产自西域,色泽通透,白净无杂质,铺子里陈师傅的手艺,这样的质地和手艺,全京城只怕不超过十只。”
这如意发簪的确清雅中带着华丽,让她看着竟有些怕,若是一时不慎摔了,那不是好多银子就没了?
“试试那只吧。”严辞直接说,指了指最中间摆放的一只金烧蓝花丝镶玉凤凰发簪,贵气逼人,光彩夺目,颜色工艺和陆绯嫣那只差不多,但她那只是蝴蝶,色泽精细度稍差一些,这只是凤凰,且个头几乎有她那只三倍大,这要戴出去,陆绯嫣就别想和她同时戴了。
聂蓉觉得有些失礼,朝严辞道:“这样不好吧……”
掌柜已经将发簪双手拿了出来,严辞接过,往她头上一插,看了眼,决定道:“这个要了,再想要其它的你自己挑。”
“郎君好眼光!”掌柜的夸赞道:“此乃小店的镇店之宝,我们东家亲自挑原料,请大师刘公做的,金烧蓝成率只有十之二三,这只凤凰发簪烧了五次才成这么一只,夫人有闭月羞花之貌,再以此簪相衬,那便是天仙下凡,倾国倾城了。”
严辞回道:“把你那耳环手镯梳子之类的都拿出来给她挑挑。”
聂蓉听了连忙回:“别,不用那么多了,这些我都有。”
反正这种小东西有那么两三件就行了,像发簪步摇这种才是最打眼的,最为重要,自然要将钱花在这上面。她算了算,自己手上有一只累丝蝶恋花步摇,一只略小一些、但也贵重的金镶玉发簪,这两个可以在重要日子里戴出去,加上这只凤凰发簪就够了,再要挑也是挑几只平常戴的普通簪子,那就完全不用在这里面挑。
“我再去外面看看。”她要站起身,严辞却伸出手将她肩头按下,“不是想要首饰么?就这点出息,一只就满足了?”
聂蓉有些窘迫,小声道:“我想再看看普通一些的……”
“这些不都是普通的?”严辞说着将一只赤金折花钗子在她头上试了试,留下了,将一只银花蓝宝石头花试了试,也留下了,到要去拿第三只时,聂蓉立刻拦住了他,央求道:“好了,不要了。”
她这仰着头,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他想起某些画面,不由喉头一紧,停了手,轻咳一声,偏过头朝掌柜道:“好了,就这些吧。”
坐上马车,聂蓉看着身旁的几只锦盒心里像绽开了花一样,眉梢带喜,嘴角微扬,要不是还有严辞在,她就想打开盒子把几只首饰拿出来仔细看一会儿。
刚才她也听到了这几只首饰的价格,竟比她想象得还要贵,可他竟眼也不眨就付了钱,侯府不是遭过难么,怎么看他这样子好像还很有钱似的?
这样买东西,她还从没见过,想到她为了几两银子要去和黄记糕点铺的东家讨价还价,她就觉得……也许下次缺钱了,可以找他借点?
“去哪个绸缎庄?名气最大的是城东那个王记?”严辞这时问她,他不逛这些铺子,所以并不清楚。
聂蓉听后连忙回答:“不去了,今天买的够了,我不要绸缎。”
严辞往她身旁靠过来,揽住她肩道:“不是嫌那两匹缎子花色不好么,再去挑挑,挑喜欢的。”
聂蓉辩解:“不是嫌花色不好,只是……”
只是觉得他不用心而已,可他都抄了书给她了,现在又给了这么多贵重的首饰,要再去买绸缎,以他这个买法,怕是几座宅子就没了。
想起那么多钱她就觉得心肝疼,便道:“前面是凌云寺,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
严辞听她提起凌云寺,不知想起了什么,静默一会儿,随后才笑了笑,问她:“怎么,又要拜佛了?”
聂蓉回答:“不,不拜,就是去看看,我就小时候去过一次,后面再也没去过,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贫困户女主发现自己嫁的是大款……
第55章
严辞看着她抚着那几只首饰盒子的手, 回道:“不是说簪子都是山盟海誓用来订情的吗?你先说说,如何订情,我们就不买绸缎了, 去凌云寺转转。”
“啊……”聂蓉顿时红了脸,赶忙将抱着首饰的手缩了回来,心虚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怎么, 这几只首饰还不配来做订情信物?”他略带着几分认真问,似乎并不是随口说说。
聂蓉窘迫不已, 垂着头半天没出声,他却久久盯着她,并不放过。
盯了一会儿,似乎给她提示道:“那些情义绵绵的诗啊词的,你不是挺会么, 除了沧海巫山什么的,不还有‘山无棱, 天地合’这些么?”
聂蓉被逼得狠了,又说不出来, 情急之下灵光一现,回道:“这是你给我付钱,就该你说,不是由我说!”
话出口, 她就紧张起来, 竟不敢看他。
他们,从最初疏离的许婚关系,到后来的强娶, 再到后来的夫妻相敬, 哪怕白日举案齐眉, 夜里欢好缠绵,似乎再亲近不过,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情话。她不知道,一边说着为了侯府颜面,一边又对她体贴关怀的他,是不是会越了这条线,说一两句情人间的话。
而她这句话,算冒犯吗?
严辞伸过手来,拿了底下那只最大的盒子过来,送到她面前道:“今日以银钱百两,购此金簪,赠予吾妻,愿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她缓缓抬头来看向他,但见他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双眸清澈,里面映着自己身影,竟有些脉脉含情的意味。
心中似有一块冰雪逢春而融,化作一片柔软的湖,又似乎百花齐放,笑迎东风,她低下头,轻轻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君心若坚,妾定当不负。”
他手臂一收,将她揉进了自己怀里,温声道:“你说得对,簪子确实和山盟海誓最配,适合用来订情。”
聂蓉紧紧贴靠在他胸前,也不知这是好玩还是真的山盟海誓,只觉得自己脸更红了,脑子里都被灌了春雪融的水一样,整个人泛起涟漪,层层荡漾。忍不住缓缓抬手,一点一点往他背后穿行而过,最后也环上他腰身,又收了收力,紧紧抱住。
凌云寺与其他寺院不同之处是,它是一座皇家寺院,恢弘巍峨,雄伟大气,大门牌匾由□□皇帝所题,平常皇家若有巡幸、祈福等也会选择此地,算得上京城最大的佛寺。
不是初一十五,但寺内游人也多,这儿有茶楼,有戏台,也有几处好景,所以总有普通百姓或是文人才子们过来游玩,像他们这样随意走走的人也不少。
进寺院后,两人就沿着大殿外砖石路上闲逛,严辞问她:“你只来过一次?”
聂蓉“嗯”了一声:“我家祖籍襄阳,我也在襄阳出生,到七岁,爹在京中置了房产,才将我们接来京城,就在来京城不久,才到这儿玩过一次,那次似乎是个很热闹的日子。”
“元宵?”严辞问。
聂蓉回想片刻,欣喜道:“应该是,我记得来时是白日,天上都挂着纸伞和灯笼,特别好看,但那天人实在太多了,也就玩了一会儿,娘就将我带走了。”
严辞看看她没说什么,直到两人走入一片青檀树林,聂蓉突然说道:“我那天差点跑不见了,就是跑到了这里,那时候我在这里见到了一只天牛,差点被它咬到,那天牛蓝蓝的,特别好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