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蓉笑道:“你见过有人用球杖做订情信物吗?那当然是梳子合适。”

孟锦绣又是一番娇羞窘迫,然后说道:“冀州那里凉快,肯定会有很多马球赛的,要不然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打马球吧?”

聂蓉诧异道:“冀州?”

孟锦绣立刻道:“就是冀州行宫啊,皇上不是过几天就去避暑么?严侯肯定是要去的吧?”

聂蓉这时想了起来,每天盛夏,皇上会去冀州行宫避暑,官员也会随同,宫中妃嫔去一部分,某些官员的夫人也能陪同。往年她爹也去,但娘却是不能去的,可像严辞这样的身份,她自然能陪同,只是她连这事都不知道。

为免尴尬,她只好笑着说:“我不去,母亲到夏季便吃不下饭,只能吃些我做的糕点,我就在家中照顾母亲。”

孟锦绣叹了声气,嘀咕道:“这种事交给下人就是了,亏得姐姐,还亲手做。”说完有些不悦道:“其实我娘说我刚成亲,最好不过去,就在家侍奉公婆,我才不要呢,行宫我还没去过,我就要去!”

“说不定你公婆还巴不得你去呢,等回来时肚子都大了,好开枝散叶!”旁边有个年轻妇人说,让孟锦绣急得要下地打人,房中一片哄笑。

聂蓉也笑,但心里却压了一重心事。

她自然也想去那个冀州行宫,没去过,更何况有人邀她一起玩,想起来就比侯府开心,可严辞竟没和她提过。

这就是没准备她跟过去吧……为什么?

第50章

回程马车上, 她看着严辞,犹豫很久后问他:“听别人说,下旬皇上就要去冀州行宫避暑, 侯爷也会去?”

严辞喝了几杯酒,但远不到喝多的地步,听她这样问, 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准备在这问题上多作解释。

她又想, 或许带家眷的终究是少数?长公主不还让孟锦绣别去吗,是孟锦绣自己要去的。

可她说不出自己非要去的话。

“那这次过去,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

严辞回答:“两个多月到三个月吧,中秋之前应会回京。”

聂蓉沉默一会儿,为显得自己没想过这事, 便赶紧说道:“不知都要带些什么?回去我给侯爷收拾东西。”

“用不着,让小陶他们去忙就行了。”严辞说, 倒是温声道:“在家中待得无趣也可以回娘家看看,母亲那里应该不会为难你了。”

聂蓉点点头, 心下确定他是真没准备带自己过去。

回府还早,她闲得没事,又有些烦闷,就将之前塞进箱子的两本诗集拿了出来, 开始写字。

严辞竟也像闲得没事似的, 也没去书房,就在旁边看,看了一会儿, 问她:“你给我绣的香囊呢?”

聂蓉一边写着字, 一边回他:“还在绣, 侯爷不是不等着要么?”

“确实不等着要。”严辞回答。隔了一会儿却又问:“去行宫之前也不能绣好?”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回道:“大概能吧,但今天有些晚了,看不清,明天有空再继续绣。”

严辞看向她写字的笔,沉默半晌,说道:“你这字练了这么久也没什么长进,就算了吧,又不考科举。”

聂蓉心中恼恨地看向他,却见他一脸正色地看着她的字,似乎是发自内心的评价。

可弟弟长博明明说她写得好的,他这人怎么这样!

她气鼓鼓地嘟了唇,没去管他,继续写。可因为心不静,倒真是越写越丑,他还在旁边盯着看,一副“你看,我就说你没长进”的样子,让她越写越急,越写越烦,最后不得不停了笔。

严辞不看了,悠闲地靠到椅背上。

她也不想绣香囊,去院子里看自己种的月季苗,浇浇水,松松土,太阳就落山了。

但不管怎么拖延,那只香囊还是绣好了,布料是一块素雅的黛色缎子,鹤、云纹用黑白线绣成,圆日用的金线,细工慢活做出来的,绣得精巧,古朴中带着华丽,她自己看了也非常喜欢,又在里面装了好几种香料,在他出发前将香囊交给他。

严辞将香囊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低头挂在了腰间,和她道:“到了那边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京城没有的小玩意儿,给你带点回来。”

聂蓉闷闷道:“侯爷还是好好办公吧,我也不缺什么。”

严辞离开后,天就一天天热起来。先前陆姨妈说着要带陆绯嫣回太原,后来却变了,陆绯嫣同魏国公府开始议亲,相的是国公府的三公子,那三公子看着对陆绯嫣很上心,两家常有走动,看样子似乎八|九不离十了。

聂蓉心里想着,若陆绯嫣真嫁去国公府,那国公府和侯府这边也成了亲戚,她和宋明钰不是也算沾亲带故了?

总觉得怪怪的……都不知道见了面怎么相处。

但更让她操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周妈妈家添了小孙子了。

周妈妈的儿子也在侯府做事,管着府上的马厩,成亲七年,年至二十五才得了这么个孩子,周妈妈开心得不得了,聂蓉最近和她学着后院一些内务上的事,也知道她常在老夫人面前替自己说好话,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表示一下,而且还不能小气。

是的,如今她面对的所有人情往来,都不能小气,偏偏她又没有大方的资本。

之前她当了两匹绸缎,后来橘儿家中断了粮,小侄儿又病重,急得直哭,她又当了双镯子借了二十两过去,眼下周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地位自是不低,又是这样大的喜事,小东西还真拿不出手。

她要借就只能去找娘亲借了,可娘亲攒点钱也不容易,再说要让她爹知道,还得骂她娘。

就在为难时,侯府给她发了五两月银和买胭脂的二两银子,她将这些钱并一起,又拿三两银子出来一起凑了十两,趁周妈妈过来拿糕点时给了她。

周妈妈喜笑颜开,连声道谢,然后看着盘中的千层糕夸道:“老夫人可爱吃这千层糕了,和天香楼一个味道,而且还比它少了些油腻,又放了老夫人喜欢的蜜枣,我看老夫人这个夏天再不会和往年一样清减了。”

聂蓉笑道:“我就是按天香楼千层糕的味道自己琢磨的,试了好多次,才试出他们那个味道来。”

周妈妈惊讶道:“哎呀,可惜那黄记的当家人没有夫人这悟性,要不然就不会被逼得三家铺面只剩一家了!”

聂蓉问:“是那个黄记糕点铺吗?那家铺子怎么了?”

周妈妈说道:“天香楼的师傅以前在他们家做,卖得最好的不就是这个千层糕么,后来那师傅被天香楼高价挖走了,他们就眼看着不行了,把另外两家铺面都转出去了。”

周妈妈说完,就急道:“我赶紧把这千层糕给老夫人送去,等一下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