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操起桌上的水杯倒秦越一脸，但终究不敢，他伤心，尽管这一年来他跟秦越的交集越来越少，以后甚至可能变成过年聚一次的亲戚，可一想到秦越真的会离开这座城市，去其他地方三年五载，再无见面机会，他还是有点难过。

他不会将心中的难过表现出来，所以用骂骂咧咧掩饰自己失落的心情，仿佛吼得越大声，对秦越的厌弃就越多。

秦越被吼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能生孩子吗？”他可是看过报告单的，“怎么，不打算给你家老公生一个？”

“呸，我是男人生什么孩子。”何况事业上升期，他脑子进水才去生娃，“你别把我这事跟人说。”

秦越冷冷一哼：“我才没那么无聊。”

你们那点破事，我才懒得管。

自从离婚后，秦越妻子没了，孩子也没了，已经厌倦了这座城市，家里人又在催二婚，他只想换个新的环境。

叶凛想到这个男人离异后是一点也没想起他来，不禁为自己曾经的天真幻想感到可笑，他以前还妄想过等秦越离婚，他就能转正上位，想着想着，他真的笑出声。

他这么一笑，秦越奇怪：“你笑什么。”

“笑你啊，当初不是说我死了都不会离婚吗，怎么还是离了？哦，是你老婆把你甩了啊，活该！”叶凛一想到当年秦越对他说过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说的话也逐渐恶毒，“人到中年，没老婆，没孩子，你真可怜。”

秦越平时嘴巴也是不饶人，最近心灰意冷变得佛系，不想跟叶凛吵架，所以没有回嘴，只是不耐烦道：“你快滚。”

叶凛赖在别人家里还要数落人家：“是我也不要你，又抠又搜，嘴上囔着爱孩子，也没见你带过几天娃，你把别人当生育工具，人家把你当移动精子库，我要是苏玲，生完娃就跑路，省得还得跟你分婚内财产。就这还好意思跟人打抚养权官司？你看秦绵愿意跟你吗？”

苏玲朋友圈晒娃，从来只有她和孩子，亲爹从未上镜过，就像很多“丧偶”家庭一样，秦越在家中充当的身份还不如小保姆来的重要。秦绵知道他是爸爸，但跟他感情真不多，毕竟在他成长过程中，爸爸严厉又不爱跟他亲近还爱管他，他巴不得爸爸不在家，他还可以自由自在。

秦越觉得，可能是他忍气吞声太久了，反倒让叶凛蹬鼻子上脸，于是他不再客气，提溜着叶凛直接丢出门。

倒是直接动手，没有动口，叶凛堵在门口骂骂咧咧，不肯走，他就是想把心中怨愤如数家珍地爆出来，他从来不是好惹的人，反正他和秦越已经掰了，也再无可能了，他干嘛还要忍气吞声？他一不受秦越钱财，二不受秦越权势，三不受秦越恩惠，他就要喷！

秦越听他骂了一堆，什么抠门鬼，穷逼，小气鬼，白嫖怪，琢磨过来，叶凛这是恨他白嫖多年，他大发慈悲道：“你把账单拿过来，我对半还给你。”

他以为叶凛斤斤计较这些年吃饭开房他不付钱的事每次吃饭叶凛都抢着买单，每次开房也都是叶凛先在网上订好房间，秦越的确从未提出过对半开，他反省，他有罪，白嫖叶凛多年，现在他可以连本带利还给叶凛。

“你想跟我一笔勾销？想得美，我就要你欠着我，以后用人情来还。”那些钱对现在的叶凛来说只是小钱，他才不在乎，他要秦越的人情，等他哪天当大官了，他要这些人情来还债。

“你真啰嗦。”

秦越想要一脚把叶凛踹出门，叶凛却抱着他的脚把他拽出来，大骂道：“你就会动手打人！”

一句话就暴露出向以恒跟他没少告状的事，秦越冷冷一笑，不理他，起身回屋，叶凛从地上爬起来，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家唉？他钥匙呢？没带。

他从来没带钥匙的习惯，回向以恒家那边是人脸识别指纹解锁的，不需要带钥匙，这屋子还未弄指纹锁，只有钥匙，他送秦绵回家的时候一时间忘记带了。

“秦越，开门！我忘带钥匙了，你有备用钥匙吗？”

秦越再次开门，一脸狐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就想赖他家。

叶凛一脸凶神恶煞：“我就故意的怎么了，你家没房间让我睡吗？”

他再也不是那个卑微的小可怜，现在的叶凛已经不再奢求秦越的垂怜，就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性子，没有任何包袱地撒泼！

秦越不禁皱眉：“你脾气怎么这么坏？”

以前的叶凛偶尔耍小性子，还算他能承受范围内，他看着也觉得娇气可爱。

现在的叶凛，跟只泼猴似的，嗯，露出本性了吧。

“被人宠坏的。”叶凛抬起尖尖的小下巴，“我就这样，你不服？”

秦越失笑，懒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你爱咋样咋样。”说完他就回了房间。

反正他马上就要滚了，跟此人几年都不会再见了，两人终究成为过去，变成普通的疏远的亲戚。

以前跟秦越斗嘴他都没赢过，今晚胜利来得太容易，叶凛觉得没劲，他宁愿秦越还像从前那样冷嘲热讽。

看来离婚的打击对他真的很大。

秦越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要离婚，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和他有结果，即使出现离婚这条支线，他也按照原定的结局走下去，从未想过，可以顺着支线来找他，即便他不一定接受，但至少要让秦越想过还有他这个可能！

曾经对他爱答不理，现在让他高攀不起！

秦越这厮，怎么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呢？

叶凛心有不甘，他曾经爱慕过秦越，对他掏心掏肺，对他痴心妄想，又在去年被他狠狠伤害，伤心欲绝，他还没找秦越算账，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轻飘飘地从他生命中消失？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不甘心。

仿佛这么多年只有自己一厢情愿，单方面演完独角戏，秦越到头来始终没把他当一回事，还想跟他一笔勾销，恩断义绝。

我靠！老子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他就算死了，也要在秦越心里留一个空位，让他对他爱而不得！

半夜，叶凛洗完澡后就光着身子跑去秦越房间，室内开着暖气并不会冷，他哆哆嗦嗦地爬进棉被里，开始向上蠕动。

在他进门的时候，秦越就发现了，他并未睡着，以他的警觉心，就算睡了叶凛进来也会被吵醒，这小骚货又干这种半夜爬床的事。

叶凛一身湿乎乎地蹭过秦越睡衣的时候身体的水分就挥发干了，他趴在秦越宽阔的胸膛上，双手自然而然地搂紧他，听着他均匀的呼吸。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很安静。

叶凛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秦越，你的心里至始至终有没爱过我。”

“……”秦越不想回答这种咯噔问题。

叶凛爬起来，鼻尖顶着他的鼻尖，亮晶晶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秦越波澜不惊即使在黑夜里也很明亮的眼睛：“可是我爱过你，那个时候我一心盼着你离婚，然后跟你结婚，给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