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陈文莺与白玢同时看向冬官正,只见他两袖如常垂下,其上绣以青松翠柏,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冬官正一抚衣袖,笑道:“看见什么了?”

“雪,从大人的衣袖里掉出来好多雪花。”

冬官正大笑,抖了抖袖子,一阵风平地而起,将院中积雪席卷而起,裹挟着雪粉铺天盖地涌来。

待风雪过后,众人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像个雪人似的站着。洛元秋只觉得眼前一亮,抹去脸上的雪沫看向四周,小院内焕然一新,屋瓦闪闪发亮,积雪已经不见了,露出一座冰蓝石塔。周遭的花树枝叶交错层层相叠,晶莹剔透,闪烁着冰冷的微光。

冬官正抖落身上的雪,笑道:“哎呀呀,云监大人,我可不是故意的。”

云监胡子被冻成僵硬的长条,他轻轻一吹,胡子上的冰雪纷然落地,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他瞪了一眼冬官正,道:“行了,知道你不待见我,次次来都得见这么一出!”

冬官正挥了挥手,几人身上的落雪微微发亮,化作白色的蝴蝶飞回他的袖里:“雕虫小技,不足一提。那寒山门的弟子,你应当认得这法术罢。”

洛元秋略略一想,问道:“大人,是符术吗?”

冬官正道:“正是雪符。”

云监掸了掸衣袍说道:“听闻寒山法门众多,不知你所擅何种?”

洛元秋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道:“术法千变万化,相生相成,万法如一,我所精通的,便是这元一之法。”

她看向冬官正:“正如此院,积雪就是一道符,取冬之寒凛、冰莹,又加上其他符术相辅,构筑了一个法阵,才让人有置身于寒冬的错觉。我猜,这院子的阵眼,应该就是冬官正大人吧。只有大人在院子里的时候,进来的人才能看到种种雪景,等他离开后,这雪就会不见了。”

冬官正笑着点头:“不错不错。”

云监轻哼一声,道:“当真是师门渊源呐,先恭喜冬官正了,麾下又多一名猛将。本官尚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三人复又行礼,云监瞥了眼白玢道:“白家的小子,你既在冬官正手下做掣令,就别再这般畏畏缩缩的。这京都的冷天还没到呢,你就已经穿成这样了,等真的下起雪来,我看你穿什么!”

白玢僵硬地行了个礼,面微有些红,低声应诺。

又用手指点了点陈文莺,已有所指道:“小姑娘,看好你的东西,可别放它到处乱跑,若是弄出什么乱子,唯你是问!”

陈文莺也被唬的直起腰板,连连点头,口道不敢。

云监教训过三人,翩然离去,洛元秋好奇地看着从他衣袍下溢出的雪白云雾,忍不住想抬脚去踩。

云监如同后脑生了眼睛一般,在她意动脚步略变的瞬间倏然回头:“咄!你要干甚么!”

洛元秋嘴角微抽,踩了踩雪,尴尬地笑笑。

云监不住摇头,叹了几声“吾道何往,自在足下”之类的话,仙气飘飘的走远了。

青袍官员推开拉门,冬官正领着三人进到屋中,坐在堂上说道:“也是巧,我手下正缺三位掣令,你们就来了。既然如此,那便补城南巡视的空缺吧,明日就来当值,如何?”

冬官正笑眯眯看着三人,和蔼道:“看来你们都先认识了,也好,这三人一组,省了磨合的功夫。待会就去入名领腰牌,办公时不必穿掣令的官服,做寻常打扮就是。”

洛元秋忽地说道:“大人,我能问问掣令的月俸有多少吗?”

冬官正答道:“一月二两三钱银子,加上朝廷冬时的补贴,好像也有近三两了。”

居然有三银子!

洛元秋闻言心花怒放,连声道谢。

一旁的陈文莺与白斌更是同情,以京都的花销来说,一个月三两银子当真算不得什么了。

见洛元秋眼睛放光,他二人忍不住心想,这洛姑娘到底是有多穷?

第 7 章 师门

冬官正再未多说什么,吩咐人带他们去领掣令所需的一应物件,便进了内堂忙公务去了。

那青袍官员原是冬官正身边的文书,取了冬官正的签文印条后带着他们三人去登名入册,又从内需官处领了腰牌,道:“这东西需得收好,莫要遗失了,夜间巡视时,若是碰着巡夜的将士,将此牌与他们看便是。”

洛元秋拿着腰牌翻来覆去地看着,这腰牌样式十分简单,正面写着‘掣令’二字,背后用古朴方正的字体写着‘太史局’。而在腰牌与绳结相连接之处,则蹲坐着一只小猴,尾巴恰好悬落在腰牌后,正是那太字一撇。

待手下送来一本册子,文书拿来一只笔,在小猴的眼睛上各点了点,收笔说道:“好了,已经办妥当了,三位将手放在腰牌上试试看。”

洛元秋将手放在腰牌上,那只蹲坐着的小猴忽地动了动,顺着牌身攀爬跳跃,而后又去够那太字下的一点,但奈何手短,总是差了一截。

仔细去看便可发现,太字下的一点其实是颗带着枝叶的桃子,怪不得小猴如此执着。

洛元秋将手从牌上松开,猴子仍蹲在原位,动也不动,低头呆呆看着。

“这腰牌上有一障眼法,诸位只需佩戴此牌,容貌即会发生变化。掣令名姓向来对外保密,除了太史局例行查问,朝廷中其他院部等若是来问,都不必告之。”

书令说完又遣人去账房领了三个月的俸禄发给他们,然后又拿出三只布袋,说道:“袋中装的是传信用的卷轴,要有什么任务遣派,自会显现在这卷轴上,你们若有什么重要消息上报,也可直接在卷轴上写字。”

说完他又交代了几句,随即便离开了。

三人站在库房外,陈文莺一手拿着腰牌卷轴,一手捧着九两银子,疑惑道:“咱们如今就是掣令了?”

白玢仍在看着那块腰牌,答道:“不然呢,你还要怎样?”

洛元秋得了这笔巨款,简直喜不自胜,一会放左袖,一会掏出来放右袖,想来想去都觉得不放心,还是揣怀里来的保险。

那边陈文莺说道:“既无官服,又无凭证,就一块腰牌,这算什么?”

白玢显然也是困惑不已,仍是道:“大约太史局的规矩就是如此罢?你莫要再咋呼了,东西都拿手中了。方才我见你不是挺稀罕这腰牌的吗,拿手里一直看看看。”

陈文莺道:“呵,你又知道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洛元秋忍不住开口说:“这腰牌其实还挺别致的,细看来,还有些意思。”

白玢立马接道:“你瞧瞧人家洛姑娘,能不能多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