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这些年没有出一个修炼上的人才,却还能在修仙世家的排名末尾里苟到现在,看来都是这些事有不对,就转进如风的族老的能耐。

如果她当年进的观星宗真的是吃人不眨眼的魔宗,如果她没有遇到宗主,而是在无数异魔折磨历练中撑到现在,如果她真的还需要江家子弟作为她的助力,说不定她所有的良善都会完全磨灭,真的愿意接受这群见风使舵的族老的示好……不,不行,果然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这些不把人当人,把她变成微波炉的族老,最好的下场,就是丢进乱葬岗里。

她看向族老们身后,那群如同鹌鹑一般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还保持着跪坐在地姿势不敢抬头,和曾经的她一样刻着下等族纹的族中子弟。

“有谁想要报仇的吗?不想让这些族老试试和你们一样,被族纹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感觉吗?”

那群人还没有反应,那些族老的面色就陡然一变。

“道友,即便家族从前严苛了些,可我们毕竟是打断了血肉连着筋的同族……”

那些畏惧的不敢抬起头的人群中,一个瘦弱呆滞的少女猛然抬起脸。

第180章 “怀剑,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她没有爹娘, 她从出生开始,只有无数头想趴在她身上,吸食她血肉的主人。

她想过逃脱, 想过挣扎, 最后还是被困回不见天日的一方小院之中。

她本就一无所有, 更不惧怕从炼狱再被打落到另一层炼狱。

“我想!”

她无比渴望地睁大眼眸, 干瘦的身子挣扎地站起, 如同死不瞑目的恶鬼,盛满着刻骨恨意的瞳眸中倒映出江载月的面容。

江载月仿佛看到了她自己, 一个如果没能从江家逃出, 被困在江家这方炼狱中长大的她自己。

检查了少女的神魂没有其它问题, 她直接应道, “好。”

透明触手快速挖出了她神魂中的那片族纹, 没给族老动手脚的机会,江载月直接将她带到了云池宫中, 让金蛟安顿她。

族老冷漠的呵斥之声同时响起。

“道友若是执迷不悟,族中真正的老祖也不会袖手旁观……”

原来这群族老身后还有更老的啊,那她应该也能和那位真正的江家“老祖”练练手了。

有宗主封锁着整片江家区域, 江载月也不担心有人会趁机逃脱, 她从容不迫地应道。

“好啊,让你们的老祖出来吧。”

可久久没有等到那位所谓的老祖出现,江载月的耐心也被消耗大半。

宗主的雪白腕足笼罩在江家上空,他将部分界膜带了过来, 瞬间将此地封成了一片无法逃脱的囚笼之地。

江载月提着镜灯,平静地在众多惊慌失措的族老中穿梭, 不管那些所谓的族老说出什么求饶或是威胁之言,她都如同收起脚边的一片垃圾一样, 将他们轻松地都收进了镜灯之中。

镜灯中倒映着他们狰狞无比,痛苦挣扎的面容,或许是在观星宗越级打怪的次数太多,江载月一路上实在没有遇到什么值得认真的对手。

哪怕是江家供奉的修士,她一条触手扫过去,这些人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打晕,连精神值也跟着猛降。

到最后她甚至连打都懒得打了,直接用镜灯收人,连同他们的法器一起收入镜灯。

江载月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宗主说,只有异魔才能够压制异魔了。

这些从前在江家高高在上,不把人当人,肆意折磨凌虐的炉上人,在镜灯之中脆弱得就如同他们曾经看不起的下等人,只能在镜灯恐怖的压迫力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压为血沫。

或许是发现了她没有对刻印下位族纹的人动手,如同巢穴被掀开的蚂蚁般四处逃窜的人群中,有人非但没有主动逃走,反而主动朝她的方向迎上,谦恭至极地跪下。

“仙师,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用族纹害过人啊。”

江载月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江家人,不过她早早料到他们的手段,直接拿出了她从白竹阁密库中挑选出的一样有用法器。

问心镜。

这个法器能够窥破照镜之人回答的谎言,而谎言反噬的镜中力量也会形成最恐怖不过的心魔,吞没镜中之人。

这是件威力强悍的的地品攻击法器,但是只对没有异魔,而且实力比自身弱的修者,也就是观星宗以外的人有用,所以这个法器一直束之于高阁,寻常的白竹阁弟子也看不上它。

不过,现在就是它派上用场的最好时刻。

在跪地求饶的那人眼中,少女雪白清丽的面容绽放出的温柔笑意,不仅完全让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亲近感觉,反而如同黄泉下索命的厉鬼,让他的心脏都为之紧缩。

她将一面看似寻常的粗糙铜镜放在他的面前。

“你有用族纹害过人吗?”

跪倒在地,面容看着格外软和良善的青年人颤抖着声音答道,“我,我没有……”

然而下一刻,倒映着他惊恐面容的粗糙铜镜内,就出现了数张无比熟悉的,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绝望面容。

“少爷,求您放过我……”

“少爷,求您打轻一点……”

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在注视着他,原本生动的表情却慢慢变得无比空洞,逐渐接近他们濒死的神态。

他们的面容开始变得怨毒狰狞,死死地贴着铜镜盯着他,格外清脆的一声铜镜破裂声响后,如同丧失理智的恶犬,恶狠狠地扑上了他的身体,张开血淋淋的尖锐獠牙,残暴地咬上他的血肉。

痛!好痛啊!

他没有杀人!他真的没有杀人!

他只是用家纹简单惩罚了那些对他不够恭敬,或者怯懦无用的旁支子弟和奴仆,是他们身体太弱,自己撑不过去,死在了族纹中,不是他杀的他们!

不准碰他!滚啊!他是家族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他还有大好的前程!这些卑贱之人百条命都抵不上他一条命,凭什么让他为这些卑贱……?!

然而再多的哀嚎之言也抵不过剧痛的反噬,他最后只能绝望地睁大眼,死在了问心镜堪比万虫噬心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