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一想到那日火光中跳跃的那张脸,摇姯心口仿佛刀割般,原来信任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她想过千万种他躲避她的理由,如果只是不欢喜都算了,但那个清冷的白衣公子自从登上皇位后,未信任过她,甚至是任何人。

她厌烦那样的生活,纵使他今日原谅她所谓的背叛,但无心无情的苏玉珩没有永无止境的原谅。

“尊后呢?给你尊后如何。”他嘴角弯了个弧度,眼里含笑,看在摇姯眼里却是丧心病狂。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只要给我自由。”

“真可笑,你说你从小喜欢我,从小就想嫁给我,现在我求着要娶你,你又说什么都不想要!”

“我要的是苏玉珩,不是尊上,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一国之尊!”摇姯伸手想推开他,还未用力眼泪先流,泪珠晶晶亮掉落在他手背,比火更炙热,却又比冰更让他凉。

“早在十年前,你不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全天下都叫我大魔头,你现在跟我提温文尔雅正人君子,岂不觉得滑稽。”苏玉珩冷笑。

“你可知尊上和苏玉珩有何区别吗?”她捧住他的脸,右侧凹凸不平的触感还带着药膏的香味,“尊上是天下的尊上,他掌握生杀,生性多疑,但也可包容一切。苏玉珩是我的梦中人,他敏感脆弱,害羞体贴,容不下一粒沙,但毫无由来信任我说的每句话,纵使气恼,依旧信任。从你接手了七谏山庄那一年起,你就不是我的苏玉珩了。”

空气迅速流动,周围温度骤然升高,腰上的大手仿佛不受控制般炙热,白衣公子身体周围有暗红色气流,一双黑眸在黑暗中渗出丝丝红色的光芒。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想走?”

嘶哑而低沉的嗓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他松开腰间的手,暗暗运气,身体里的魔性呼之欲出。

“是。”

“哪怕这一去,再不许踏入圣殿一步,也要走?”

女子心里有团恐惧不散,那个字卡在嗓子眼,她甚至连头都不敢点。

眼前遍体发红的人不再是记忆中温暖如玉的公子,宛如恶魔般凶神恶煞,原来自己并不是不害怕他,而是从来见到杀戮的他,不知者无畏罢了。

“摇姯,我在想一个问题。”他思索,“为何我总要被你牵着鼻子走,明明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摇姯大惊,就要往门外跑,但被苏玉珩抓了回来。

“听话,我会对你好的,”苏玉珩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秀发:“摇姯,你前段时间做尤姑娘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我好欢喜。”

第91章 归来

赈灾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足五日便赶了回来。苏玉珩大摆庆功宴,光是宴席就有一百来桌,密密麻麻在圣殿里摆着。宫里从未如此热闹,人声鼎沸,四处皆是喜庆。

这日夜晚既无风雨也无晴,夜谷坐在正座右手边一桌,全程更是静谧地吓人。

萧风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苏玉珩就坐,他目光流转,也没看到熟悉之人。

他忍不住,偏头问莫子黄:“子黄哥哥,怎么没见到我师姐?”

莫子黄张口欲言好几次,瞧了眼这席上座的莫凡之,还是闭上嘴。

他不甘心,直瞪着捋胡子的莫凡之,默默不得语。

“你师姐她病重,暂时被送到飞花境养病。”莫凡之其实是有些内疚的,如果自己不是为了邀功将她带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她怎么了?”萧风放下碗筷,身子往前凑,蹙着眉头的模样同苏玉珩如出一辙般。

莫子黄见父亲抱羞,低下头小声对旁边萧风解释道:“这事是我照顾不周,你师姐半月前伤了脊椎,按道理说应该早无大碍,岂料这都半月有余却还不见好转,无奈只能送到飞花境,那里有羊舌公,医术不比夜谷差,又有专门的婢女照料,行事方便许多。”

萧风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接受,全程却始终坐立不安,他轻轻瞥了眼高高在上的苏玉珩,岂知正好两人双目相对。他才注意到原来惊为天人的苏玉珩脸上竟然添了吓人的疤痕,一直蜿蜒到脖子以下。

他迅速将眼神收回,却始终有目光在死死盯着自己,瞧过去才发现是他的杀父仇人,朝廷的皇上段开言。

他坐在苏玉珩的坐下方位置,正好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萧风仰起头对他扯着嘴冷笑,朝廷如今也要坐在夜谷的左方,传言段浮生将会接替段开言成为朝廷的新皇上,他又何惧一个无权无势之人的威胁。朝廷在江湖上充当治安管理的角色,苏玉珩大一统后将权力上收,中央高度集权,段开言近日面色也是越发不好。

苏玉珩本就是极其冷淡之人,近千人竟悄无声息,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所有人默契地毫无交谈,只是低着头关注眼前几盘菜,偶有交流也只是零星碎语,不一会儿便又安静下去。

枢从远处走来,低眉顺耳同苏玉珩嘀咕几句,他拾起右手边银盘里的手绢轻轻擦去嘴角的油渍,站起身拍了拍腰间褶皱,同身边侍卫交代几句便往西边净房走去。

走了有一会儿,酒席间才热闹起来,没有魔尊在的地方,谈笑声,酒令声,甚至还有吆喝声,声声迭起。

绕过几处庭院,见一小院落隐蔽得很,屋里亮着微光,门虚掩着。

一个小丫鬟从隔壁厨房端着饭菜出来,见到他如同见着鬼一般双腿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苏玉珩也不在意,自从他受伤后,女人看到他不再是垂涎三尺的恶心表情,对于他自己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顺手接过餐盘,做了个让她走的表情,小丫鬟得令后松了口气,福了个身撒腿就往外跑。

推开门,草药味扑面而来,其中以止痛的延胡索味道最浓。

摇姯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上身套了件松垮的亵衣,仿佛未听到开门声般,许久连身都未翻动一下。

他将餐盘轻放在桌上,伫立在原地良久。

“为何不按时用药。”

她一惊,将头从枕头里□□,看见一个高大的白衣公子屹立在房中央,他双手拷在背后,眉头依旧是紧锁模样,面上弯弯曲曲的疤痕已经变成绯红色。

摇姯见是他,从床上坐起来,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张开手臂向他招手。

苏玉珩假装没看见她索取拥抱的动作,从桌上端起碗低着头朝她走去。

“喝药。”

她嘟嘴使劲摇头,黑眸里雾气骤起,泪珠挂在眼边,呜呜抽泣。

见她可怜状模样,苏玉珩银牙暗咬,将头偏过去不看她:“你这招于我无用,这药必须喝。”

他本想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手伸出去停在空中迟迟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