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寸瑾知道对面想确定什么。他轻呼吸一下,正要说话又忽然顿住。他的喉结被冰冷的指腹摁着,摁着,摁……时寸瑾喘出一声混着不适哽咽的呼吸声。
近十秒,那只手才松开,让时寸瑾重新呼吸。
“抬,头。”
时寸瑾闭了闭眼睛,眨掉眼里的生理泪水,表情冷淡,不语不动不顺从。
“……”
黑暗中双方都安静了十多秒。
忽的,一阵有些冰冷的气息拂过时寸瑾的眼睛,鼻尖,嘴唇。
那气息不像刻意吐气那样重,时寸瑾明白过来,白装残影主动低头靠近,那是他冰凉的呼吸。
“再闭眼。”那道平调的冷漠声音说,“我就捏碎他的金星徽章。”
“……”时寸瑾轻呼吸一下,睁开眼睛,瞳孔轻缩。近近的,一双猩红的全黑瞳已贴至面前,
白装军雌低着头,眼对眼,鼻尖对鼻尖。
时寸瑾能嗅到很轻血腥味,心重跳几下,不是荷尔蒙素,而是真实的活血气味。白装军雌那双血眸,竟然是表层细血管时刻在反复撕裂反复愈合的破损状态。
就只是那么一丁点心率破绽。
“你的确为这张脸所牵动。”那道冷漠的声音低沉地说,“心比脸和眼睛更诚实。”
“你在乎他身上的攻绩荣耀。”
“一路货色。”白装的金发军雌说。他掐着银发虫族的下颚固定对视,顿了一下,但他仍然继续从那双凝着冷漠与反感的冻冰银瞳中,掠取记忆倒影。
…
银泊之下。
甜蜜的热烈拥吻结束。
黑装的金发军雌站到银发阁下身后就和几秒前白装的金发军雌动作一模一样黑装军雌静静抱住伴侣搂了一会,才俯低头,脸贴于伴侣颈侧,低眉闭目,挺直的鼻梁与薄唇顺着银发阁下冻如新雪的长颈下滑,轻轻蹭吻。
黑装军雌吻舐掉银发阁下颈间泛起的潮红水意,留下一个又一个或轻或重的牙印与吻痕。
和第一军总长阿努什卡·卡许共享同一张脸的黑装军雌低念:“德斯蒂尼。”
“这个时候回来?”那个有着命运谐音的银发阁下平复好呼吸,问:“你出勤表上标记的休息周在10号呢。”
银发阁下很自然地转过身,抚了抚黑装军雌的脸,有点后知后觉地顿了一下,“一身的焦油腥味,回来之前去处理异兽脑子了?”
黑装军雌扶着银发阁下的腰,把对方拉近至腰腹相贴,才低头与银发阁下额头相抵,“我在出行程序里看到你下定了12号飞西区的航程。”黑装军雌轻眯眼睛,“猫眼那边又用什么理由哄骗你必须回去?”
接着,黑装军雌才又回答:“我和埃蒙总长提前搞定那批域外巢穴。这批主脑兽品种罕见,炼出的星油凝固出的结晶能石力量非常大,外观造型也很漂亮。我一道带了几头回来,亲自押送到小行星仓库……我身上还有很大味道?我已经刮皮…我彻底清洁过三次。”黑装军装顿了几秒,危险地眯起眼睛,“随军的副官说,靠近用力闻都闻不出了。”
银发阁下伸手打了一下黑装金发军雌的肩,弯起眼睛:“饶了你的副官吧。”银发阁下笑着正要说什么,黑装军雌又低眉靠过去吻了吻他的唇。
银发阁下笑着后仰了一下,黑装军雌没吻成唇也不在意,干脆就顺着那颈雪肤吻下,在银发虫族的喉结上落吻。
银发阁下干脆伸双手搭在黑装军雌肩头,一手抚过黑装军雌的肩,手掌抓进军雌焠烈的金发,往后一拽。黑装军雌便顺着那只白手的力道抬头。银发阁下低语:“监视狂,你还在我的出行程序里安装监视插件?怎么不在我办公智脑环里也放一个?”
“猫眼议会这次有正事请我,你因为这事才把要干一个月的联合任务加班忙完赶回来?”
“……”黑装军雌沉默几秒,低头用薄唇轻轻嘬啵了一下银发虫族的唇,两下,三下,四…“阿努什卡。”银发阁下声音轻了点。
黑装军雌:“我和埃蒙总长都很强,配着调试磨合成功的AI军团,加速工作而已,不算什么。”
“喔…一个月的量压缩到一周结束,又极速跨了两个大区返航极东主星……”银发阁下动了动搭在金发军雌肩上的手,抬起,轻轻给了金发军雌的脸一巴掌。“多了不起的卡许总长呢,身体比黑战神还抗重压。”
金发军雌又闭嘴了,顺势握着那只手,先吻了吻银发阁下的手心,又轻轻碰着那只手转过来,亲吻阁下的手背:“请圣阁下降罚。”
“这是你今年第几次压缩工作时长提前返回极东境?”银发阁下抽回手,温和轻柔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第九次。”黑装金发军雌低沉地说,“我的每月体检都很健康。今年我才27,血骨基因与细胞量都处于澎旺的拔升期。”
“……健康和坏习惯是两回事。”银发虫族安静几秒,忽叹一声,声音里的温柔情绪一下子消失了,“才忍了三个月,又开始试探我的忍耐底线,阿努什卡。”那道温柔的声音逐渐平静到近乎无情绪,“跪下。”
黑装军雌亲吻过银发阁下指尖,恭敬地单膝跪下。
……
记忆之外。
“够了。”时寸瑾这一次用力仰颈拉开距离,还转过头侧开正脸对视,甚至伸手去挡了一下白装军雌下意识跟随着低下来的金脑袋。“到这儿已经够交代一些关系,剩下是我的隐私。”
几秒后。
“隐私。呵…”那道平调死气沉沉的声音忽反常态,笑了一声,许是太久没发出过类似笑声的音调,这一声笑饱含恶意与讥讽,“如果降罚也能称为隐私。”
“你用几年时间把我训成那个孬样?”
“嘶……嗯。”时寸瑾低吟一声。黑暗中,他伸手挡在白装军雌脸上,用力推拒白装军雌正脸对视,时寸瑾的手指很快被一对森冷狰狞的犬齿尖缘刮破,仅轻轻叮碰般的一下,时寸瑾的手指直接豁绽开皮肉。
“……”白装军雌抬了一下头。漆黑蝶笼内,一声很细微的弹舌音轻闪而过:“啧。”
时寸瑾如今体质优秀,一点豁口伤很快自愈。
但他没有放松,手伤刚愈合,冰冷的手又钳了上来,并用一个适当的力度硬是把他的头扳正,同时,另一只手直接强拽下了时寸瑾佩戴的金星徽章。
黑暗中,响起一阵清脆尖锐的绶带金链崩断音。
时寸瑾下意识睁了一下眼睛,望进一片猩红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