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台阶了,英华小声提醒他:“抬腿,不?是这么高,低一些,对对对,就是这样。”

鄂自歪头?,皱着鼻子:“人类只有两条腿真的是麻烦死了,我自己带了触手!我要用触手走路!”

“欸别别别别别,神?啊,祖宗,”英华认命地哄,“你忘记了吗,你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让别人发现你不?是人,真的,我不骗你。”

“好吧,”鄂自依然皱着鼻子,脸都快被皱出褶子了,“但是前面?的桌椅太多了,挡路。我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掀翻吗?”

英华想?说?不?。

但英华最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因为这位失去灵魂的祖宗,早就已经掀起一阵狂风,把这里的桌椅板凳都吹到一边,给尊贵的自己留出一条单独的路来。

事情发生的很快,鄂自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说?:“舒坦。”

英华内心毫无波澜。

经过这么几天,她已经习惯了。

第一天,鄂自说?自己想?吃冰糖眼珠子,非要把糖浆浇在老?太太头?上说?做一个冰糖脑袋。

第二?天,鄂自试图让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娃相?信大地不?是方的,非要把地球做成弹珠送给那个两岁的孩子玩。

第三?天,鄂自说?要是把绝顶山的风景收藏起来就好了,他要做好事,非要把这座山改成火山,再封存到海底,让大家一起静静享受无尽深邃的黑暗时光。

当然,英华能拦的都拦了,但是水火漫灌绝顶山这件事没拦住,当天就下起了暴雨,山上也?莫名升起一层浓烟。绝顶山是人间第一高山,要是真被改成火山,再淹到海底,那么整个人间都将荡然无存。

幸好这祖宗半夜反悔了,说?不?喜欢这种弹丸的颜色,想?要个浅一些的,山上的水火才停下。

所以今天,英华特意?早到了一个时辰。这样的话,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有充足的时间来解决。

可刚收拾完桌椅,祖宗又不?高兴了,鄂自怒气冲冲质问:“你怎么不?夸我!”

英华脑海中?闪过这位祖宗今天的所有所作?所为,依然找不?到答案,她小心地问:“那个,可能是我没看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呀?”

鄂自义正词严:“我在动手之前先问了一句,这是多么有礼貌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英华咽了咽口水。

“好好好,”她连连拍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另起一页,专门用来赞美神?缺心眼时候的壮举。

她写:“冰糖老?奶奶,地球弹珠子,水煮绝顶山,这些奇思妙想?都来自世上最有礼貌的小女孩,我亲爱的神?,玲纳!”

没办法,英华只能依靠自己坚强的小心脏,独自挺立。

神?被那边的重要事情绊住了手脚,自己当然要为神?分忧,哪怕玲纳今天不?来……英华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扛住学堂的压力,达成神?的意?愿!

“小英花儿~”

英华又听见一声呼唤,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不?行啊,神?快些来啊!

她真的挺不?住啊!

当这节课正式开始的时候,英华才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因为今天是最后期限。

这几天大家都混了个脸熟,众人都知道那个约定,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和她打听,但都被英华以笑而不?答打发走。

大家就都默默瞧着,看这人平日里做了些什么,究竟有什么本事。

但奇怪的是,英华平日里也?就吃饭、上课、睡觉,三?点一线,除了和一个名叫鄂自的男人说?说?话之外,连聊天都很少。

日子一天天逼近,英华脸上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今天,相?熟的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专门往她手里塞了一块酥油饼,和她套近乎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这几天,你都做了点啥呀?”

“我什么也?没做啊。”

她天天看着那个祖宗,根本没时间做别的事。对于学堂的任务,其实英华心里没底,但她累得都来不?及害怕,一门心思全用在保卫人类不?要毁灭在鄂自手中?这件事。

“那你不?就是等死吗?”老?太太问。

英华照实回答:“那我可不?就是等死嘛。”

但老?太太没有信,还嘟嘟囔囔:“看我上了年?纪好欺负,就随便说?瞎话骗我,吃了我的酥油饼还糊弄我,我老?婆子才不?信你们的鬼话。”

英华只是等着,等待她的神?从天而降。

等着等着,等到讲师都进门了,玲纳还是没有回来。

正式上课。

讲师先是领着大家又学了一遍敬茶礼,然后说?了一大通什么今天算作?测验,学成的人从此进入静训堂,没有学成的人也?不?要气馁,还是可以留在绝顶山干活。

英华在底下如坐针毡。

讲师的记性很好,眼神?更好,一眼就瞧见了坐立难安的那个人,他悠悠地问:“英华啊,怎么样,你说?的完成任务,现在完成得如何了?”

神?还没有回来,英华手心里的羽毛已经被汗水打湿,她硬着头?皮拖延时间:“啊,这个任务啊,其实我,是做了一些的。至于这个任务啊,到底是做了一些什么呢,讲师应该是有些感兴趣的吧。但是呢,既然讲师还有要嘱咐的内容,那当然是讲师先请吧。”

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

讲师敲敲桌子,提醒她:“这可是最后一堂课,你说?过要让所有人都完成任务。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现在你还剩最后一小段时间,要是在课业结束之前完不?成任务,那就是欺骗。”

他眼睛一横:“我最恨说?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