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老祖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是?碰巧路过?

玲纳好脾气地把?两?个饿子收回来,顺手拿了件不知谁挂在树杈子上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 一颗一颗扣好扣子。

那是?一件暗红色外袍,布料很薄,边缘已经开始褪色,水洗泛黄的领口绣着“阿妹”两?个字。长长一件袍子并不贴身,松松垮垮撑在瘦削的肩膀上,显得人细溜一长条。

一开始,玲纳并没?有收回饿子的打算,毕竟那只是?两?个孩子,矮矮小小的,也不会引人注目。

可当?横腿老祖降临此地的时候,怪事?发生了。不,或许应该说,怪事?消失了。

两?个紫黑色的娃娃皮肤迅速变白,原本翅膀的地方长出手臂,相应的能力也消失不见,竟然真变成了正常孩童的模样。

饿子诞生时,除了让玲纳力量有所精进之外,还带来了一个独特的天赋,这门天赋只针对妖精,且有一定的作用范围,可以自动让周围的妖精失去反抗能力。按理说应当?刚好克制妖精才对。

可现在饿子的修为?被压制,天赋随之被减弱到给蚊子挠痒痒的程度。要?是?径直跑去找横腿老祖,就真的是?两?个小孩赤手空拳,妄图对抗修士大能了……但怎么可能?

普通妖精怎么可能会压制神?的天赋,仅仅是?因为?它的境界太高?吗?

玲纳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野猫说的没?错,她刚刚出刘家?村,按照这个世界的战力来算,她的修为?境界还是?弱了别人一大截。

听闻妖精老祖的实力达到了半步登仙,相当?于人类的化神?境界。

可那就更怪了,玲纳卷起袖口。她检查过野猫说的话,天甲寨里?修为?最高?的妖精,也只有村妖的境界,相当?于最低的炼气期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化神?期老祖?

这螃蟹不对劲。

横腿老祖的螃蟹壳子鼓了鼓,把?玲纳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它眼球咕噜噜看了一圈:“一群没?用的东西,说这里?有绝顶山也在抢的人,结果呢。”

“只有一个小小元婴?”

小小元婴。

那可是?一个小宗门倾其全力供养出来的老祖,多少修士追寻一生也达不到的境界。对凡人来说算是?能搬山倒海的神?仙!打架的时候还专门放置一个防护阵法?,就怕把?整块地皮炸翻天,怕让整个村子荡然无存。

可对于这只螃蟹来说,只是?个小小的元婴修士。

野猫在螃蟹腿儿边上打滚,用脑袋蹭地,眼睛还晕晕乎乎的样子:“不是?他,不是?这个又老又笨的蠢蛋。”

“是?谁?在哪儿?”

“就在……”野猫的眼睛晃过一道光,彻底清醒过来,它抬起爪子指了一圈,划过丰收和玲纳的方向,最后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在哪儿来着?”

山匪们也没?闲着,金大疤瘌刚收的徒弟小铁头就发现了一丝端倪。

躺在村口的山匪老六哼哼唧唧,他的舌头还绑在马背上,差点?没?气,才被同伴解救下来。

天甲寨的人都认得他,帮他解开舌头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小铁头亲自搀扶着他去到老祖跟前回话。

老六的舌头太长,说不了话。但似乎是知道机会难得,他拼命吸溜,一段一段地塞回嘴里?,滑溜溜的舌头没有知觉,总是?掉出来,他就用牙齿咬着,含混地汇报。

“两?位妖精大仙说要我们仨一道抢走一个人,半路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那俩人没?了,抢的人也没?了,到这里只剩我一个……”

“别说废话,人呢?”螃蟹腿敲了敲地面。

老六怔了一下子:“我、忘了。”

野猫抓了抓痒,露出迷茫的表情:“我也忘了。”

横腿儿老祖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们还能记住什么?养你们不如养条鱼!连个人都看不住,还被那群修士欺负,真是?丢我的脸!”

野猫乖巧地低着头听训,本以为?一通训斥还得持续些时间,没?想到听见自家?老祖一摆腿:“算了,打道回府。反正你老祖我本来就不想出门。”

野猫的尾巴竖起来,挨骂归挨骂,但事?情还是?要?办的。跑一趟这么辛苦,怎么能半途而废?

野猫坚持道:“我确实忘了点?东西,但那条狗和那只老鼠请老祖出山,要?老祖亲自来抓的人,修为?境界一定不低。得找来才行!”

螃蟹更加不屑了:“境界?你们一个个窝囊死算了!真是?给我丢面子。”

野猫不敢呛声,凡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螃蟹高?傲道:“也不想想,只要?有我横腿老祖在,管他境界多高?的修士,不都得在我面前乖乖跪下吗?谁还在乎境界?”

野猫噎住:“话是?这么说,可毕竟……”

“好了好了,”螃蟹眼睛周围的壳子略有些发红,“要?不是?你们非要?我来,本老祖才不想出门。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担忧什么,与其想方设法?对付绝顶山,还不如多讨好讨好你祖宗我。只要?有我在,你们都能好!可你看看这,太阳晒的我都快干巴了,真是?败兴。”

“不过,”螃蟹话锋一转,“既然来着一趟,也不能空手回去。这样,那就等小金收完债,咱们一道回去。”

“小金?”

金大疤瘌会意,立刻召集兄弟们吆喝道:“歇脚村的人听着,把?你们挖的宝贝全都给我交出来,不够的就用人头来抵!”

“你,去推几?辆车拉矿石。”

“你,去算账,清点?人数。”

“你,去找绳子绑人。”

……

“你已经疯了。”恶子凭借朴素的判定方法?,断言,“说什么彼岸,根本子虚乌有。你现在溺在水里?难以喘息,看见任何像绳子的东西都必须死死抓住,眼睛根本看不清对错!你轻易相信那个骗子瞎说的东西,就不怕落入别人的陷阱?”

周尔曼平静道:“一个乡野混混没?什么见识,编不出这么精细的传言来。这件事?一定是?从别处传来的,可以相信一二?。”

“别处传来的也不一定是?真,就算不是?这个骗子编的,也说不定是?其他大骗子的谎话,就为?了把?你骗过去。骗过去,然后,卖掉,不对不对,说不定是?要?吃掉!”恶子的语调稚嫩跳脱,用单纯的声音说着残忍的推测。

周尔曼无奈笑着:“是?真是?假,要?去看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