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宁远十分自在的倒在椅子里,“就是玩玩,哪有什么真心不真心的?男人是玩,搁阿萝她们,多数是当生意,动了情的也有,少。”
“嗯,那你呢?”李桐慢吞吞问了句,宁远一下子坐直了,“我?怎么说呢。”宁远挠了挠头,又正了正幞头,再重新坐回刚才的样子,可刚才那份随意却没有了。
“十几岁的时候,贪玩,那时候又不懂事,被那些女伎一哄,还真以为她们对我怎么怎么样,很得意了几年,后来大了,也就看明白了,一看明白就觉得没意思,去还是去,都是因为要办正事,就象现在,象我这样不成器不干正事的,不去各家红楼混成常客,那哪行?只能挨家混,累的不行,一点意思也没有!”
宁远总算找到机会好好解释一番。
“在北三路的时候,这两三年我其实很少去这些地方,不过也不能一趟不去。我跟你说,北三路有个叫石瞎的,你听说过没有?”
李桐对点到一半,呆了呆,才又点下去。
她知道这个石瞎,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从前,晋王已经即了位,杨太后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东珠才是珠中至宝,为了巴结杨太后,她让人专程到北三路收买东珠,花了一年多的功夫,收到了颗美人湖,快出北三路时,被这个石瞎偷走了。
“你也知道他?他是个独行大盗,纵横北三路有二十年了,一年两年做一回大案,从来不找帮手,当年阿爹让我剿匪,长长一卷名单,排头一位的就是他,当时我把他的名字拉到了最后,他最难捉,那时候,我都没怎么指望能捉到他,后来,你知道我是怎么拿到他的?”
李桐极其配合的摇头,她肯定不知道。
“就是因为逛红楼,定汾城有个女伎,叫秋娘不是最红,可胜在读的书多,学问极好,眼光见识都过得去,熬走了定汾城三代头牌,十几年稳坐定汾城红粉群里第二把交椅,也算是个人物,我到定汾城,只要得空,就到她那里坐坐,也就是喝杯茶,说说话儿,她那样的,就说说话儿有意思。”
宁远重点解释了几句,李桐听的一根眉毛抬起斜着他,就说说话儿有意思……嗯,挺好。
“大前年春天,我又到她那儿喝茶,她问我,要是我抓到石瞎,会不会收为已为,她说听说石瞎本事大得很。”
宁远一脸得意的笑,“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抓石瞎的机会来了,就说,我身边有的是有本事的人,犯不着用他,要是能抓到石瞎,她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她就说了,她说石瞎是她的恩客,从五六年前起,就常常过来,前一年,石瞎受了伤,她把石瞎藏在阁楼里,一个多月没留人过夜,尽心尽力照顾他,石瞎好了之后就走了。”
李桐听的专心,宁远说到这里,笑的往后拍着椅子扶手,“你猜怎么着?秋娘说石瞎十天前来找她,说已经在河北路置了宅院和几百亩地,要赎秋娘回去成亲,秋娘那时候已经自立门户,不过石瞎不知道,秋娘就和妈妈串通,出了个极高的身价,石瞎手头没那么多银子,出去了几天,回去和秋娘说,踩好了一笔买卖,拿到东西出了手就有银子了,让秋娘等他一个月,正好,我就去了。”
“他要赎秋娘,难道事先没问一声秋娘肯不肯?”李桐已经听明白了。
“阿萝还缠着墨七抬她进府呢,女伎这样的话,就跟说你是她的心上人一样,听听算数,当不得真。”
宁远一脸的你居然能相信这个。
“就这样,我就捉到了石瞎,轻而易举,捉到当场就杀了,这是事先答应秋娘的,她说只要他不死,她就睡不着觉,本来我还想审一审,问问他那几桩案子是怎么得手的,不过君子一言,答应了捉到就杀,就得杀了。秋娘跟阿萝一样,根本没打算从良,她很有心计,早就赎了身自立门户,还悄悄置了几处产业,买了几个小丫头养着,石瞎觉得娶她回去就是报她的大恩,得了,把自己的命报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阿萝和秋娘一样?”李桐心里一动。
“阿萝投到我门下了。”宁远张口就说,“她得罪了人,又不想被谁抬进府里,照她的话说,她就喜欢现在这样过日子,现在这日子,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人强迫她接她不接的客人,她不能不接,投靠我,就是想让我替她撑着,不受人逼迫。”
“这事你怎么能跟我说?”李桐简直后悔刚才不该问那一句。
“跟你说能有什么事?咱们两个哪有不能说的话?”宁远浑不在意,李桐心底深处,有根沉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弦,轻轻颤抖了下。
“你答应了?这可不容易。”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桐才开口道。
“嗯,是不容易,看她的命吧,要是她有这个命,到那时候,我把她交到你手里,那妮子实在太蠢!”
宁远猛拍了一把椅子扶手,李桐只觉得头底一群乌鸦飞过,什么意思?太蠢就交到她手里?这是嫌她蠢?
不对!他的人,交她手里算什么事儿?
闲听落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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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零章 无话不能扯
“你说,咱们有这个命没有?”宁远微微侧身,看着李桐,认真里透着几分苦恼问道。
“什么叫咱们?”李桐一字一句反问道。
“咱们,就是你跟我,咱们俩,这儿哪还有别人?”宁远一脸正气,李桐瞪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觉得他天真无邪!
“没有咱们,你是你,我是我。”李桐有几分没好气。
“怎么没有?好,听你的,你是你,我反正觉得就是咱们。”宁远一脸的息事宁人,李桐斜着他,不打算跟他在这个咱们上多纠缠。
“你这趟来有什么事?还没说呢。”李桐又问一遍。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说说话。”宁远没看李桐,李桐在椅子里坐的过于自在的宁远。
“你平常在家做什么?总不能天天看帐什么的吧?”宁远有点儿没话找话。
“帐是不用天天看,不过天天都有事。象今天,汤家大爷和大奶奶到京城,该备什么礼没有先例,得亲自看着挑,永安伯府赵六娘子下个月生辰,赵六娘子为人讲究,年年她过生辰,都是我亲自挑礼物……”
“咦!”宁远奇怪了,“你们家怎么跟永安伯府扯上了?”
“永安伯府闵老夫人娘家是开染坊起家的,好多颜色,只有闵家能染得出来,从我外婆的外婆起,我们家绸缎都是在闵家染坊染,闵老夫人是上一代闵家家主的独养女儿,这一代闵家家主嫡亲妹妹,赵六娘子是闵老夫人独养女儿,她过生日,我们家当然要当件大事。”
宁远听的哈的一声笑起来,“还真是,你说汤家大爷和大奶奶,是和高书江姻亲的那个山西汤家?”
“是。”李桐看着宁远,“一起来的,还有汤家大奶奶嫡出的姑娘汤五娘子,汤家大奶奶生了两女两子,长女就是高命司第三个儿媳妇,长子汤浩虞,你认识的,次女就是这位汤五娘子,小儿子今年十一,留在山西老宅汤家老祖宗身边了。”
李桐说的十分详细,宁远挑起一根眉毛,又哈了一声,“单单带了汤五姑娘,这是有备而来……不对,山西离京城不算远,可也不近,现在到京城……他们启程那会儿,还没有周贵妃这事儿,带进京城是为了说门好亲?歪打正着了?”
“不一定为了选贵女的事。”李桐一听就知道宁远话外的意思。
“哼!”宁远冷笑了一声,“汤家不一定,高书江可就说不定了,高书江这个人,名利心太旺了些,送几个贵女进宫,守成的想法,是可以拢住皇上,稳固太子之位,若是多想一步,他送进去的贵女里,有人成了第二个周贵妃,再怀了胎,那可就更好了,一个个都想的可真是好!”
“人之常情。”李桐十分淡然。
“嗯,也是,大姐出这一招,要的就是这样的妄心四起,五哥儿还小,皇上好歹得撑到五哥儿成人吧。”
“要是撑不到呢?”李桐蹙起眉头。
从前皇上是因为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死,以及紧接着的周贵妃的死,没撑过去,那这一回呢?上一回周贵妃死后,皇上就病倒了,几乎没再好起来过,这一回,好象皇上已经撑过去了一样,那他的寿数,是不是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