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1 / 1)

大乔已经跳下了车,宁远带的四五个护卫,有一个跳下马,将马递给同伴,从大乔手里接过赶车的长鞭,跳上车,跟在已经纵马往前的宁远身后,扬鞭而去。

李桐看着宁远一行人走远了,轻轻呼了口气,看大乔上了马,一起回去紫藤山庄。

…………

宝林庵外的别庄里,福安长公主一切收拾妥当,直等到日上三杆,也没等来宫里报丧,以及传她进宫的人,正纳闷,突然醒悟,是了,现在的宫里,除了周氏,就是那个关在院里不许出来的杨嫔,周氏暴亡,宫里肯定乱成一团,在没立出一个主理人之前,恐怕没人想起来给她报个信。

福安长公主想到这个,长长叹了口气,想笑又觉得十分可悲,堂堂皇家内宫,这十几年竟沦落的连个大家内宅都不如!

看样子今天不用进宫了,福安长公主顿时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在屋里转了几圈,吩咐绿云,“让人请桐姐儿过来说话。”

李桐回到紫藤山庄时,福安长公主遣来的婆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李桐换了衣服,出来上了车,往宝林庵外的别庄过去。

福安长公主坐在昨天的位置,正抱着碟松子儿慢慢剥,慢慢吃,看到李桐进来,努努嘴示意,“坐,怎么这么慢?收拾东西呢?”

“不是。”李桐坐到炕上,自己沏了杯茶,将宁远请她帮忙的事说了。福安长公主抱着松子碟子,两根眉头一起蹙起抬起,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桐,“这种事儿他也敢找你?你还真能办了?你就不怕万一怎么怎么样?”

“办都办完了,万一也来不及了。”李桐喝了一杯茶,又喝了一杯,再沏了一杯。

福安长公主慢慢磕着她的松子,斜斜的瞄着李桐,眼珠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李桐喝好了茶,福安长公主放下松子,拍了拍手,“给我也沏杯茶,喝惯了你的沏的茶,别人沏的总觉得差口气儿。”

李桐沏了茶给她,福安长公主托着杯子,看着李桐叹气道:“你看看,我万事俱备,就等着一个报丧的信儿往宫里赶,可这个信儿,就是等不到了。”

“嗯?怎么回事?宫里乱成这样了?”李桐反应极快。

“聪明!”福安长公主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我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想起来,你看看,这宫里乱成什么样儿了?在她手里也就不到十年的功夫,老娘真是……”福安长公主错着牙,一声长叹,“算了,不提了,宁皇后对上这个烂摊子,不知道怎么样呢。”

“你不是说宁皇后很有手段?宁远说过,他姐姐当年领兵打仗,说是不比他大哥差。”李桐倒不怎么太当回事,理家这事有什么难的?

“这是两回事。”福安长公主好象不怎么喜欢谈论这些,“手段厉害、用兵如神不见得能管好家务,我最讨厌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咱们不说这个,说个有意思的事,皇上议政,有个法宝。”

福安长公主连说带笑,将皇上的投豆表决**说了,“……早朝后议事,吕相提了宁皇后,墨相推了我,高书江推了杨嫔,老四最实诚,说让他媳妇儿出面就行。”

李桐忍不住笑,从半夜起她心情就特别好,一点点小事都觉得好笑。

“老四他媳妇儿不提,其余三个,皇上就用了投豆表决**,结果,宁皇后三粒豆儿,我和杨嫔都是两粒,你说说,这些豆,谁投了谁?”

☆、第四百四四章 不堪一推的投豆大法

“这我可猜不出。”李桐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这些人,她前生后世都不熟,朝里的勾心斗角她知道的也只是浮浅的一些,哪能猜得出?

“不是猜,是推论,哪有用猜的!”福安长公主从眼角往下斜着李桐,“一个一个说,墨相既然提了我,必定要把他那个豆投给我,否则万一我那个罐子里一个豆没有,他就是欺君之罪,就是说,墨相、吕相和高书江投了谁,一清二楚是明的,季天官附议吕相,宁氏带着五哥儿回到宫里,分担晋王的压力,说不定宁家和老四再次两虎相争,他还能得个渔翁之利,所以,这粒豆,他肯定投给宁氏,去掉四个人了,余下的,就是随国公,周泽轩,和解有德。周泽轩蠢的一般,他那个豆肯定得给高书江捧捧场面,那就是随国公和解有德了,解有德外圆内方,当年受过吕相大恩,他这豆,必定投给宁氏,随国公那粒,就是给我了,多简单。”

“吕相站到宁远这一边了?”李桐皱眉。

“不一定。”福安长公主神情飞扬、声音愉快,“要论滑头,吕相数一数二,就是季家,谁知道踩进去多深,季疏影整天跟你大哥,还有吕炎形影不离的,吕炎跟宁远可没少眉来眼去,还有白老夫人,整天往我这儿跑,今天一大早,打发人送了几盆花给我赏玩,吕相今天替宁皇后出面开这个口,不知道宁远许了什么,不过也说不定,吕相是季老丞相的入室弟子……算了,不想这些了。”

福安长公主挥了挥手,“没意思。”

李桐双手托腮看着她,她从她脸上看到的都是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进城之后,我打算住到宝箓宫,虽说是道观,佛道也差不多,都是清修,那里从东华门进去,转个弯走几步就到了,你进来很方便,我进宫也方便,我已经让人去看地方去了。”

福安长公主转而说起她给自己选的住处,李桐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浓,她眼前的长公主,身上的暮气好象越来越少了。

…………

安远侯夫人墨氏在墨相府二门里下了车,一条裙子走的如惊涛骇浪,急急往正院去找母亲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正和丫头收拾进宫守灵的衣服药丸等要用的东西,墨夫人一头扎进来,匆匆曲了下膝,还没站起来就吩咐屋里的丫头婆子,“我跟阿娘要说说话,你们先出去。”

“什么事急成这样?”钱老夫人皱眉看着女儿,“你看看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沉稳劲儿也没有?什么大事能急成这样?”

“阿娘,”墨夫人没理会钱老夫人的责备,欠身坐到炕沿上,“听说贵妃娘娘死了?说是被大爷毒死的?”

“这话从哪儿听来的?”钱老夫人皱眉问道,安远侯府没有上早朝的人,这话只能是从外头听来的。

“是假的?没有这事?”墨夫人脸色顿时变了。

“有,你看看你!”钱老夫人抬手在墨夫人头上轻拍了下,“这话从哪儿听来的?被大爷毒死这话?”

“都在说!一早上出去采买的管事一回来就禀了这事,我赶紧让人出去打听,到处都在说,说贵妃娘娘被大爷一碗毒药灌死了。”听钱老夫人说了个有字,墨夫人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抬手拍着胸口,语调一下子就轻快了。

钱老夫人听的皱起了眉,周贵妃被大皇子毒死这事,还算是个秘密,周贵妃死,大皇子被圈禁,外头猜测,最多是周贵妃的死和大皇子有关,正常来说,应该是想到周贵妃是被大皇子忤逆不孝气死的,一碗毒药这话,只能是有心人放出来的,好让大皇子永无翻身的机会。

钱老夫人叹了口气。

“侯爷高兴坏了,大哭了一场,非要现在出城给姑奶奶上柱香,让我给拦住了,这事儿真假还不知道呢,万一……就是真的,这会儿出城上香也不合适,多少大事儿呢,唉,真是恶人恶报!”

墨夫人心情愉快的感慨不已。

“你跟侯爷说,就是上香,也犯不着去城外,心到神知,贵妃娘娘走了,皇上难过的很,这个时候,别让有心人抓到错处,还有,你也收敛些,你瞧瞧你这一脸的容光焕发!”

“我知道了,阿娘放心。”墨夫人利落的跳下炕,抬手揉了揉脸,绷出一脸严肃,“我走了,阿娘放心,就让侯爷在府里烧几刀纸,上几柱香算了,要想大祭,等过年的时候再说。”

墨夫人走到门口,又一个转身回来,看着炕上堆着的厚毛衣服,“阿娘,我用不用做准备准备?还有侯爷?”

“当然要,皇上必定要大办,只怕比太后走时还要铺张。”钱老夫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几十岁还风风火火、毛毛糙糙的女儿。

“那我得赶紧走了,不然一会儿旨意到了,我们府上可什么都没准备呢!”墨夫人冲钱老夫人挥了挥帕子,比来时更急的走了。

…………

随国公从宫里出来,先到礼部查了前朝先例,本朝还没有圈禁皇子的例,又到工部找了图纸,寻了工匠,再从禁军调了百十人出来,再回到宫里,押上大皇子,直奔大皇子的秦王府,将大皇子从侧门送进府,关了大门小门所有门,摘了秦王府匾额,工匠们四散分开,先从各个门砌起,将大门、侧门和角门都堵死,只留下一个仅仅能容一辆独轮车通过的小门,安上特定的铁门,以方便以后递送东西。

大皇子被几个禁军从车里架出来,往里推了推,拉起车子,连人带车往后退。大皇子被推的踉跄几步,一把拉住一个禁军,“外头是谁?主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