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1 / 1)

孙氏一双眼睛盯着正妃郑氏不移眼,也不往下说了,她这态度,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霍氏一口气缓过来,觉得自己活过来之余,恨不能给孙氏磕几个响头。赵氏咬着嘴唇,满眼怨忿的盯着孙氏,心里恶骂不已,刚才怎么没把她摔个一尸两命!

正妃郑氏满眼怨毒的盯着孙氏,突然笑道:“娘娘您看,孙氏就是心善,她这是担心我们四爷跟大爷因为这事生份呢,妹妹多虑了,大爷和四爷一母同胞,哪有什么事能让他们兄弟生份的?娘娘,您说是不是?”

“怪不得孙妹妹能最先怀上,原来是因为这份善良,这可真是难得!”大皇子侧妃赵氏也跟了一句,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孙氏。

孙氏更不是省油的灯,理也不理帮头添的赵氏,只看着已经有点晕头的周贵妃道:“娘娘,都说离地三尺有神灵,媳妇儿胆子小,从来不敢乱说话冤枉人,那滑倒我的地方,抹的平平的,必定是有人洒了水,又抹平了的,大嫂洒了瓶水之后,难道还会抹平?她们府上又没人怀胎,娘娘,我……”

“娘娘,”郑氏打断了孙氏的话,“孙氏心地最善,既然她和孩子都没事,她不愿意让大嫂受累,这是她一片心,娘娘,我跟孙氏一样的心,我也不愿意看着大嫂受罚,四爷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也不愿意让娘娘多责怪大嫂,娘娘,我和孙氏一起,替大嫂求个情,您就饶了大嫂这一次吧。”

郑氏说着,上前半步,和霍氏并排跪在了一起。

孙氏张了张嘴,看着感动的简直要抹眼泪的周贵妃,话到嘴边又恨恨的咽了回去,这会儿再多说,只怕要惹贵妃不高兴,算了算了,这次大好机会……算了算了!孙氏肉痛无比,恨意无边的盯着郑氏,恨不能咬她一口,姓郑的贱人回回都是这样,她怎么能这么虚伪无耻!

“你看看!我就说四哥儿治家有方,看看孙氏,看看郑氏,四哥儿调教的多好,多少大方,多善良,多替别人着想!你看看你!大哥儿好好儿的孩子,都让你带坏了!你说你往我院门口泼水……算了算了,”

周贵妃一脸恨恨的挥了挥手,“孙氏和郑氏不愿意多责怪你,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说你安的这是什么心?我当年真是不知道被什么糊了眼,怎么挑了你这么个媳妇儿?好好的大哥儿,生生让你们教坏了!现在又做出这种事?你这心肠……算了我不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告诉你,再有下回,别恨我不客气!”

霍氏大气不敢出,跪在地上,听周贵妃把这几句话车轮一般来来回回训斥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周贵妃一直说到嘴巴干了,才恨恨的吩咐她:“……你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我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你!”

霍氏站了下没站起来,膝行往后挪了挪,强咬牙站起来,抖着腿曲膝告了退,挪着针刺般疼痛的双腿,出了长宁宫,慢慢挪出宣德门,上车回府。

心腹丫头桃夭跟在后面上了车,一边给她揉着腿,一边低低禀报:“王妃,我在外头和郑王妃的丫头蕊珠说闲话,蕊珠说,郑王妃折好花回来的时候,在院门口也把瓶水洒出来了,说是一个丫头踩了另一个丫头的裙子,两个人怀里抱着的瓶子里的水都洒出来了,肯定比咱们洒得多。”

“你听清楚了?”霍氏一下子坐直问道。

“嗯,清清楚楚。”桃夭重重点头,“那会儿孙氏还没回来,我看到蕊珠裙角湿了一大片,就问她,她跟我说的,她那裙角,就是被水溅湿的。”

“怪不得……”霍氏话没说完,就懊悔的恨不能拿头往车厢板上撞几下,她看到郑氏神情不对了,她就是没往这上头想,她真笨,真的!

霍氏在二门里下了车,赵氏的车紧跟在后面也停进二门,赵氏下了车,越过忧心忡忡的霍氏,冷哼了一声,“不能给大爷长脸,净能大爷惹祸,哼,没用的东西!”

霍氏猛抬头,愤怒的盯着赵氏的背影。

回到自己院里,霍氏坐在炕上,喝不下更吃不下,等着大皇子回来的心情,如同等着秋后问斩。大爷的脾气有多暴戾,她见过不是一回两回了,也许不等她说完,大爷就飞起一脚,把她踢死过去了。

大皇子回来的比平时早,霍氏看到大皇子第一眼,暗暗松了口气,默默念了无数句佛,看来她的运气还没坏到最坏,大爷没有喝酒,而且,神情看起来比大多数时候都平和,她不敢指望他高兴,只盼着他没那么愤怒。

“爷,妾有事禀报,妾有错。”不能等大皇子问起,霍氏先跪在大皇子面前,将今天在长宁宫,四皇子侧妃孙氏滑倒的事说了,“……娘娘说,孙氏滑倒是因为我把水洒在地上,爷,把水洒在地上的不是我!是郑氏,孙氏自己都说了,她滑倒不是因为我把水洒在地上,她看到……她说的清清楚楚,把她滑倒的那片水,是有人故意,被人洒上了水,又抹的平平的让人看不出来,她这才滑倒的,孙氏说了两三遍不是我,可是……”

闲听落花说

还欠更二

☆、第四百零五章 困顿和愧疚

霍氏见说到这里,大爷还没起脚把她踢飞,心渐渐落回去,话说更加流利,“孙氏先怀了胎,若生下来,就是四爷的长子,郑氏怎么甘心,是她想害了孙氏,让孙氏摔掉这个孩子,孙氏说的清清楚楚。大爷,您说,妾害了孙氏有什么好处?妾害了孙氏,岂不是让四爷恼恨大爷?我有什么好处?对大爷有什么好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明明是郑氏下的手,可娘娘……妾不敢说娘娘的不是,娘娘非说是妾害了孙氏,妾不敢辩,可是,真不是妾害了孙氏,大爷……“

霍氏一边说一看紧盯着大皇子的神情,这一回极其难得,大皇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起来吧,哭什么?这事没什么稀奇的,这样的事,爷经过的比你多多了,行了,不用说了,爷知道不是你的错,这件事跟你无关。哼!”大皇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声冷哼连着一声冷笑,笑声尖利。

“爷?”霍氏呆了,大爷今天反常的厉害,“您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不过看明白了,她这心偏的只有一个了,你回去歇下吧,我出去走走。”大皇子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霍氏呆站在屋里,好半天回不过神,大爷今天太反常了。

半个时辰后,头一道信儿飞一般传到宁远耳朵里,大皇子去了大相国寺。

正在府里犹豫着要不要找某人一起吃腊八粥说说话的宁远,没等六月禀报完,就呼的站了起来。

大皇子的脾气有点儿象皇上,他的日常相当固定,极少去陌生的地方,大相国寺,是宁远紧盯他这一年来,头一次踏足的地方。

“……爷吩咐过,只要大爷去了以前没去过的地方,就立刻禀报您……”

“做得对!”宁远打断六月的解释,“盯紧!在大相国寺……一刻钟报一趟,叫上卫凤娘,千万不能让他察觉,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什么,神情如何,越细越好,快去!”

六月见宁远如此重视,不由兴奋起来,压住兴奋答应一声,几步退出,叫了卫凤娘,直奔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的线报一刻钟过来一趟。大皇子进了寺,没理知客僧无智,青空大和尚迎出来了,大皇子没和他说话,也没让他陪。

大皇子进了大雄宝殿,看了一圈,又进了观音殿;

又出来了,进了地藏殿,大皇子在地藏菩萨面前站了一刻钟了;

大皇子坐在地藏菩萨面前,一直看着地藏菩萨,不看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还坐着,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大皇子在地藏菩萨面前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站起来,要了香,给地藏菩萨上了香,念念有词祈告了小半刻钟,神情好象有些激愤……

大皇子出了大相国寺,去一趟宣德门,在宣德门前站了小半刻钟;

大皇子回府了。

大皇子回了府,宁远在屋里转着圈,兴奋的毫无睡意。

大皇子从来没进过寺庙……这话不太对,应该说,从来没主动进过寺庙,以往去,要么是家国大礼,要么奉命尽孝心,只有这次,是随着他自己的心意去的。

他为什么要去大相国寺?

福伯说过,世间凡人在什么时候最想求神佛?困顿和愧疚的时候。大皇子肯定是个凡人,他去大相国寺,是困顿,还是愧疚?

兼而有之?

困顿,他现在的困顿是看得到的,可他的困顿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了,以前他的困顿人人都能看到,可他却意识不到,或者说,他不想意识到,不想承认,现在,他不得不意识到,不得不承认了,出什么事了?

意识到困顿,正面困顿,然后呢?会怎么样?自己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