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君只觉得唇舌间满是苦涩。
汉长安城以“八街九陌”闻名于世(《三辅黄图》),也即是有说八条大街和九条大道。“八街”的名称,见载的有“香室街”、“夕阴街”、“尚冠前街”、“华阳街”、“章台街”、“藁街”、“太常街”和“城门街”。经考古探测,除西安门直通未央宫、章城门接城内环道(即“环涂”)外,其他10座城门都有大道直通或相通,呈垂直相交。其中的安门大街、直(城门)~霸(城门)大街、清明门大街、雍门大街、厨(城门)~宣(平门)大街的路宽都在45~56米之间,分三道有如今日的“三股道”,中为御用的“驰道”。如果再加上北去渭水的横门内大街,就构成为长安城内的主干道。那么,不计西安门和章城门,其他城门内的大道加起来也正好是“八街”。当年,两侧的临街建筑必定是“甍宇齐平”、异常壮观的。若以古街名“对号入座”的话,学者们的意见还不一致。说“香室街”是清明门内大街,似乎大家没有多大的歧义。而对安门大街,史念海先生说是“章台街”[17],何清先生说成“城门街”[18];对直城门内大街,史先生认为是“藁街”,何先生以为属于“太常街”;史先生还认为华阳街即是横门内大街。
97、亲子
97、亲子
走出椒房前殿时,霍光稍稍停了一下,神色波澜不惊,一派淡漠,也没有转身回望,只是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儿,随后便如平常一样从东侧的石阶离开了椒房殿。
火齐屏风与锦绣重幄遮挡住了殿门,因此,坐在殿中的皇后看不到外祖父的举动――即使看到,她也没有心思去多想。
――此时此刻,她连考虑自己都考虑不过来了
保持着端坐的姿态,兮君良久都没有动弹一下,直到傅母等人悄然上殿请示夜食之事,她才恍然回神,却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并没有动弹的意思。
傅母不敢多问,倚华却没有那么顾忌,但是,当着保傅与诸侍御的面,她也不可能真的多问一个字,直到侍奉皇后就寝时,她才凭着身份,摒退众人,悄悄地询问。
“婢子以为,大将军见中宫后,中宫当更安心一二才是。”倚华一边侍奉皇后脱去层层衣裳,一边低声道。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毕竟,一直以来,霍光对这个外孙是真的在意,也真的有维护的行为。
――霍光应当会让皇后的心安定一些才是。
兮君一直怔怔地任由侍御服侍,这会儿,听到倚华的话,也是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安心……”兮君低声重复倚华的话语,随后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当安心才是……”
――她的外祖父的确给了她承诺。
――那是绝对维护她的承诺
――作为皇后,作为外孙,她都应该不必忧虑了
――她应当安心才是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反而更加惴惴呢?
兮君轻轻皱眉,心神终于告别了恍惚的状态,却又陷入更为茫然的疑问之中。
侍奉上官皇后多年,倚华可以说比这位皇后自己更加了解她的心思――至少是在某些问题上。
为皇后套上绛袍,倚华一面理着皇后的头发,一面放柔了语气,询问:“中宫为上忧?”
“为上忧?”年少的皇后再次重复长御的话语,只不过,语气不再恍惚茫然,而是再明显不过的惊诧,其中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意思。
――她为刘弗陵忧虑?
若不是多年教养的约束,兮君简直想冲倚华翻白眼了。
倚华自己也挑了挑眉,随即便哑然失笑。
――也是
――这对少帝帝后之前本来就是既无深情,也无利益同盟,这位皇后怎么也不会为皇帝的境遇太过忧虑了。
――即便是最初的忧虑,多少有几分为皇帝担忧的意味,也不过是因为,她是皇后,会被皇帝牵连。
抿了抿唇,倚华再次开口,语气淡定了许多:“既非为己,也非为上,中宫为何不悦?”挑了一下眉,倚华的声音又低了一些:“中宫对大将军所虑不满?”
――既不是为自己担忧,也不是为了皇帝,倚华能想到的可能只剩下这个了。
――皇后是不是对大将军的计划有些不满呢?
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倚华很清楚,这一次,霍光的言行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他对刘弗陵的耐性已经告罄了
倚华不认为,面对霍光的出手,刘弗陵还能有反击的余地。
――现在,看的就是霍光如何打算了。
――然而,无论霍光如何打算,刘弗陵都已经是被放弃的了
――现在……她关心的是,霍光打算选何人为继……
想到这儿,倚华陡然一惊:“大将军有何打算?”
――难道……
倚华不是不无知妇人,她很清楚,什么样的选择对霍光最好。
――此时,上官家当年的选择正是对霍光最好的选择。
――幼主……少帝……
倚华的手陡然一颤。
兮君也闭上眼睛,默然无语,眉目间满是萧索的神色。
就在之前,她的外祖父对她说:“汝为小君。汝子即汉之?m嗣,正统所在,天下归心。”
兮君愕然,良久才不解地对霍光道:“吾子?”
霍光唇角微扬,双唇却抿得更紧了,他说:“汝之亲子。”
――这已是毫无歧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