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1)

因此,始元五年的岁末,看到由置驿送达的书信上的印封,一瞬间,刘旦怀疑自己是不是年老眼花了……

――木检的封泥上,五个隶体阳字清晰。

――上官桀信印。

――左将军、安阳侯给他来信?

注1:社即土,《白虎通-社稷》云:『不谓之“土”何?封土为社,故变名谓之“社”利于众土也。』《史记-三王世家》后褚先生补记:『诸侯王始封者必受土於天子之社,归立之以为国社,以岁时祠之。春秋大传曰:“天子之国有泰社。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方黄。”故将封于东方者取青土,封于南方者取赤土,封于西方者取白土,封于北方者取黑土,封于上方者取黄土。各取其色物,裹以白茅,封以为社。此始受封於天子者也。此之为主土。主土者,立社而奉之也。』

注2鄂邑长公主与刘旦的这段书信互动纯属虚构,作者不负任何责任。

有筒子提到昭帝十四个月而生的问题~~~~本文的设定已定,易楚只能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有空我会把相关资料整理出来,说明这么设定的理由。另,《紫华君》的番外恐怕要等到国庆假期~~~~请关心番外的朋友理解。)

21、生当复来归

王闳与燕王旦都生于元朔六年(注),广陵王比他们7因此,今年不过四十有八,又素来养尊处优的燕王显然还没有衰老到眼花的地步。

盯着那片尺长的牍板看了将近一刻的工夫,刘旦才伸手扯开压在封泥中的缄绳。

牍板并不大,能写的并不多,但是,刘旦仔细地看了三遍,就差把每个字都研究一通了,才将牍板放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其实上官桀的信上根本没有写什么禁忌之辞――当朝左将军怎么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刘旦稍稍为自己的紧张而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上官桀的信中只是提及鄂邑长公主为燕王置办生辰贺礼,自己帮忙参详了一下。

“君等觉得如何?”心情缓了下来,刘旦便将牍板推到边上,示意一直站在旁边的太傅与相看一看这份莫名其妙的来信。

两位都是颇有年纪的长者,高冠广袖,一派名士的从容风范。

诸侯王,金玺?T绶,掌治其国。有太傅辅王,内史治国民,中尉掌武职,丞相统众官,群卿大夫都官如汉朝。景帝中元五年,令诸侯王不得复治国,天子为置吏,改其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大夫、谒者、郎诸官长丞皆损其员。武帝太初元年,改汉内史为京光尹,中尉为执金吾,郎中令为光禄勋,故王国如故,又损其郎中令,秩千石;改太仆曰仆,秩亦千石。

自七国之乱后,汉逐步加强了对诸侯王国的控制力,本来燕国的情况也是如此,刘旦对王国官吏并不能指使如臂,但是,自从巫蛊之乱后,情况便发生了改变。

刘旦不是昏乱无为的诸侯王,虽然不能治国,但是,该做的职份一样不少,就像刘弗陵即位之初,他让刘长对王国群臣说的“寡人束带听朝三十余年”,可以说,尽管权力有限,刘旦仍然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否则,燕国上下也不会认为储君之位非其莫属――大汉帝位传承中还真的不是很看这个“长”字。

事实上,哪怕是现在,燕国上下仍然认为大汉天子应该是他们的大王,而不是那个今年才十三岁的天子。

燕王太傅是个沉迷经学地儒生。对这种事情并不在行。只说上官桀必有目地。燕相却不是。

“左将军是在向大王示好。”

“君也如此认为。”自己地猜测得到了支持。刘旦十分高兴。

“然。”燕相很认真地说。

刘旦想得更多:“他想做什么?”

燕相摇头。却一点也不着急。微笑着对主君道:“大王何必操心这些?臣以为。左将军既有所图。必然不会让大王等太久地。”

于是,燕国君臣一致决定――静待下文。

这一等就等到了始元六年。

因为,就是在这个初冬时节,一个由使者从匈奴传回的消息,仿佛一道惊雷砸在大汉重臣的头上。

――苏武还活着!

无论是霍光,还是上官桀,甚至是田千秋与桑弘羊,在接到使者以六乘传送回长安的急奏时,都是目瞪口呆。

田千秋只是单纯为一个二十年没有消息的汉使还活着而惊讶,霍光、上官桀、桑弘羊却是感慨万千,同时失语。

当然,这种失语的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大将军,子卿还活着?”

能在这个直入尚书署,除了光禄勋张安世不作第二人想――毕竟,天汉元年,苏武还是以中郎将的身份持节出使的。

“是!”霍光豁然回神,斩钉截铁地给了答案,一身朱?俚恼虐彩廊窗醋沤1?,站在正堂门口,怔怔地出神。

上官桀长叹一声,抬起右手紧紧地按在额角:“是的,子卿还活着……”

不能怪他们如此失态。

早在三年前,匈奴欲求和亲时,汉便向匈奴要求放回苏武等以往出使被扣押的汉使,但是,匈奴人却很抱歉地说――那些人已经死了。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匈奴人并不讲究“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种仁义规范,再说,北地苦寒,失了漠南之后,匈奴人的生活愈发艰难,而北地的饮食习惯与中原也完全不同,仅仅是水土不服便足以让汉使送命。

现在,只是在夏季例行出使的使者送来急报――中郎将苏武仍在世,单于已应允放人……谁都会反应不过来。

苏武是苏建的次子,苏建是勉强能算得上是卫青亲信的人――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并不喜欢招贤养士,因为这涉及人主权柄,同样的原因,他也很少与领兵的将军校尉深交,苏建是特例。

元朔二年,苏建即以校尉从车骑将军卫青击匈奴,以功封

,使筑朔方,后归为卫尉。元朔五年,苏建以卫尉T,从大将军出朔方。元朔六年,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出定襄,苏建以右将军与前将军翕侯赵信并军而行,共三千馀骑,却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汉军伤亡殆尽,本是胡人的赵信在匈奴的劝诱下,带其麾下所剩的将近八百骑投降单于,苏建所将军马尽亡,回到大将军幕府时,仅剩他一人。卫青没有行军法,而是将苏建押送天子行在所,战后,苏建以失军当斩,赎为庶人。

那一次失败让苏建再也没有了领兵出战的心志,不久之后,他被任为代郡太守,在任上而卒。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再领兵的苏建反而与卫青有了较深的交往。

跟着卫青、霍去病出征、封侯、得爵的将校很多,但是,能与卫青说“大将军至尊重,而天下之贤大夫毋称焉,愿将军观古名将所招选择贤者,勉之哉。”的有几人?当然,能劝霍去病的人……

有这样一位父亲,苏武与兄弟一共三人,皆是少时即任郎官。

郎官出仕正途,也是再好不过的捷径,因为,郎官即是天子近卫――只要入了天子的眼,前程岂不能如锦似绣?――霍光、上官桀都是走得这条路,因此,他们与苏氏兄弟的交情很深。

当然,与他们有这样深交的不止苏氏兄弟,还有很多公卿百官的子侄,比如说……李陵。

那种少年意气的交情与后来仕途上彼此利用的交情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