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解,杜延年还是依言止步,抬手行礼,却再次被霍光托住手臂,随即耳边就传来霍光的低语:“帮我盯住上官家。”
杜延年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再抬眼,却只看见张安世恭送霍光的背影。
以为霍光对自己有交代,对张安世必然也会有交代,因此,见张安世很快便回到正堂,杜延年稍稍惊讶了一下:“这么快?”
张安世失笑,摆手让属吏依旧在外候着,不准靠近,随后才道:“大将军的提议,幼公以为如何?”
杜延年一愣,下意识地反张安世点头:“其它不论,方才大将军对我说……”他不由怔忡了一下,随后才打起精神对杜延年继续说:“皇曾孙问大将军会不会杀他。”
杜延年不由一颤,全身僵硬,不能动弹一下。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19、猜测的兴味
――霍光会杀刘病已吗?
颤栗之后,杜延年却不由认真思索这个可能性,待他稍稍想出点头绪,却见张安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想笑两下,又觉得太显心虚,脸上的神色不由就僵硬起来。
张安世望着杜延年,心里只感觉越发冰寒,但是,看到杜延年一脸尴尬的神情,他也只能长叹一声,随即正色对杜延年说:“如果霍子孟连皇曾孙都不顾了……他还会顾及谁?”
张安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若是霍光为了权势、利益连卫太子仅存的血裔都不顾了,他还会在乎谁?
――若是那样,他们在他眼里又能算什么?
――那样的大将军还值得他们追随吗?
人就是如此矛盾,追求着权势、利益,却不愿意彼此间团结的基础仅是冰冷的权与利……
杜延年默然,心中却不能不承认他说的确有理,不过,微微勾起唇角,他却道:“子孺的意思是,大将军牺牲主上,你是可以接受的……”
这话是真正的大逆无道,但是,杜延年敢问,张安世也就敢答:“为何不能?”
――那场以巫蛊为名的祸乱毁了他们认可的储君,却最终成就了年仅八岁的刘弗陵……更不必说,他还有一个……“好母亲”!位是怎么来的?!
――他凭什么不能被牺牲?
杜延年点头。一手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忽然道:“上最近如何?”他忽然想起。前些天张贺等内廷中官出入过尚书署。当时。他只以为是与少府计断迟迟不报有关。现在。他却另有想法了。
张安世一愣。不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才道:“怎么想到这个问题?我又不常见陛下!”
杜延年白了他一眼:“可你有个兄长是掖庭令!”
张安世还是说不知。杜延年不由就笑了:“光禄勋。我是谏大夫。未央宫还是进得来地……”
张安世哑然。随即就听杜延年道:“我也听到过中人地私语……皇帝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有召见后宫了……”
张安世默然,心中却思量着,杜延年是有心人。可是,朝廷之中,有心人仅他一个吗?
虽然已经得出了答案,杜延年还是继续往下说:“大将军对曾孙的想法也是越来越看重了……不是吗?”
以往霍光固然关心刘病已,但是。绝对没有到关心他如何看待往事的程度。
――毕竟,以刘病已的身份。他的想法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张安世抿唇,看了杜延年一会儿,终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前的漆几,恍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尽力照顾一个宗室与扶持一个宗室即皇帝位完全不
张安世也有同感,不过,他已经过了最初最震惊的时候。也就可以走到杜延年身边,用无可奈何地语气安慰同病相怜的好友:“应该当无大碍。骀荡宫并未传召太然警醒:“陛下至今未召太
张安世点头。随即便见杜延年骤然起身,神色数变。却终是按捺下所有情绪,一脸淡然地向他行礼告辞。
张安世颌首让他告退,自己返身坐到主席上静静思忖。
正堂外,光禄勋属吏面面相觑,不知道能不能打扰明显陷入沉思的主官,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并不紧急的公务冒险,于是,所有人都回到了东西两厢,各做各事。
思忖良久,张安世终于一个激灵,想到了杜延年为何失态了!
――如果天子确有不适却隐而不发,那么,也就意味着天子在提防他们了……
想到那个年少早慧的天子,张安世也不由心惊――总是沉默地天子究竟怀着怎么样的心思……谁也不知道!军……”听到上官桀的猜测,失声,连话都说不完全了。
上官桀点头,接口说完爱子不敢说的话:“陛下对霍光恐怕是心生嫌隙了。”
上官桀接到的消息是,天子偷听了大将军与皇后地对晤,之后脸色极其不好地回到后殿……
“你明天去问问皇后,她那位外祖父都跟她说了什么!”上官桀立刻下了命令。
上官安点头,却迟疑着开口道:“陛下最近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十分苍白,毫无血色……
“……是的……”被儿子一说,上官桀也想起来了,不由抚额沉思。
上官安凑到父亲身边,低声道:“阿翁,我听一些宫婢议论,当初拳夫人与方士神巫交从甚密。”
“什么意思?”上官桀以为儿子故弄玄虚,立即便质问。
上官安却没有闪躲,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嘻笑,而是在他耳边更加低声地道:“那些方士神巫都是虚言招摇地多,但是,也有一些人手上的确有些旁门左道的本事,上可是孕十四月而生,会不会……”
上官安的话让上官桀顿时凛然,脸色也立时难看起来:“你是说……上的身体……”
上官安点头:“那些方士神巫纵然有些本事,方法也难说好坏……有违天道常理的事……臣总是觉得有些玄乎。”却不能否认儿子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正在思忖,上官桀忽然想到一点:“阿安,你说你那位外舅知不知道上地情况?”
上官安一愣。半晌都没有说一个字,脸色更是极其难看。
父子俩的心中都闪过一个想法――莫非正是因此,霍光当初才极力反对上官嫱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