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也罢,张安世也罢,待人驭下都是宽厚有度的,但是,宽厚并不代表放纵,事实上,张氏兄弟比任何人都注重规矩,可以说是宽以待人,严于律己,面对这样地主官。作为下属再不乐意,也不会太过分。
当然,自入仕即在宫廷的兄弟俩不可能是半点手段不用地圣人君子。
正是因此,刘病已所受的纵容便分外让醒目了。
不说其它,单就今日这事,换了其它人在宫中擅自行动,被郎卫发觉,格杀当场都是可以的,事实上,因为天子年幼。又长居建章宫。担心宫禁散漫的霍光甚至特意交代过光禄勋三署――遇宫人擅行,从严处置,格杀勿论――哪里可能劳动光禄勋察问。下狱?
“曾孙啊,这个时间你还乱跑做什么?”因为刘病已的身份特殊,张安世特别示意亲信押送,这位郎卫与刘病已也算熟悉,将他送入栅间后。也没有离,而是隔着木栏问他。
刘病已看了看这位年纪尚足弱冠之龄的郎卫,撇了撇嘴。没有应声。
换了旁人就该恼了,可是。这位郎卫对他还算熟悉,也稍稍听说过他的心性。见状便眉角一扬,笑道:“莫不是让你跑来建章的就是一桩错事?”
他听掖庭令对自己的主官说过。皇曾孙虽然任性骄恣了一些,却是断不会扯谎,最多也就是咬紧牙关不说。当时,张氏兄弟还说笑――到底是孩子,还不知道圆滑掩饰。
刘病已哪里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不禁又羞又恼,恼羞成怒之后,一半冲着自己,一半便冲着对方去了。
“我要在这儿待多久?”隔着木栅,他不能拿对方如何,只能涨红了脸冲对方吼一嗓子。
少年地反应让那位郎卫与一同押送地几位郎官立时乐了,几个人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敛了笑容,板着脸,一本正经对刘病已道:“这可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待会儿就放了,也说不定将军事多,把你忘了,待一辈子也有可能!”
刘病已瞪大了眼睛,一时分辨不清他说的是不是事实,不由惶恐不已。
“……不会吧……”咽了咽口中忽然变多地唾液,刘病已勉强说了一句。
“呵……!”郎官们顿时大笑。
刘病已猛地跺脚,脸上一会儿通红,一会儿惨白,瞪着他们看了半晌终是愤然转身。
这种“我再不理你”的天真反应让本来已经快没有笑声再次变得响亮起来。
“都在笑什么?”语气冰寒的质问让所有人立刻消声,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狱室的那道狭窄小门。
不知是不是背光的关系,众人只觉得负手立于门口地光禄勋的脸色比语气还阴沉三分,几个郎卫噤若寒蝉,连行礼都不敢了,最后还是张安世的那位亲信在同袍地目光激励(砺?)下,结结巴巴地开口:“……将军……”
“什么?”
张安世目光一转,严厉地质问,吓得那位郎官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不等他说完,张安世便冷冷地下令:“都出去。”没有人多留哪怕一刹那,都拼命侧着身子,从光禄勋身边绕过,直奔出门。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张安世却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背对自己的刘病已,迟迟没有开口,直到刘病已都不由感到困惑,转过身看向眉头深锁地他,他才缓缓开口:“曾孙,你不该出现在建章的!”
刘病已闻言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心中陡然一个激灵,明白过来:“大人何意?”
――他来往未央、建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纵然再他再机警,也不免与郎卫、黄门等撞上,却从无人阻止,可见是被默许地,如今,张安世竟然说这样的话……
张安世摇了摇头:“我只是奉命行事。”他略一沉吟,停顿了片刻方再度开口:“曾孙既入此地,便多待几日
刘病已瞪大眼睛,半晌才嘟囔了一句:“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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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宁死也不回家
(狂汗……前一章忘了写注了……在这里补上,那个双生子的说法出自《西京杂记》,原文是“霍将军妻。null$3z中文一产二子。疑所为兄弟。或曰前生为兄。后生者为弟。今虽俱日。亦宜以先生为兄或曰居上者宜为兄。居下宜为弟。居下者前生。今宜以前生为弟。时霍光闻之。曰昔殷王祖甲一产二子。曰曰良。以卯日生。以巳日生良。则以为兄。以良为弟。若以在上者为兄。亦当为弟。昔许厘庄公一产二女。曰妖曰茂。楚大夫唐勒一产二子。一男一女。男曰贞夫。女曰琼华。皆以先生为长。近代郑昌时文长生二男。滕公一生二女。李黎生一男一女。以前生者为长。霍氏亦以前生为兄焉。”其实这个“霍将军”指代并不明确,我就拿来当是指霍去病吧!)
汉制,八月算人,案户比民,不论妇孺皆需书年案比,因此,每年八月,少府会派出官吏至各地参与案户比民,从中挑选年纪在十三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丽,貌合法相的良家童女,带回后宫。
这些女子选入宫中后,便是掖庭中等级最低的家人子,依家赁不同又分为上家人子、中家人子与下家人子,皆视有秩斗食,待诏掖庭之中。
家人子还算不得真正的后宫嫔御,若是不能得到天子青眼,未蒙宠幸,年满三十,她们便会被遣送出宫,若是幸得圣心眷顾,得到后宫等级号位。她们才算成了天子妃嫔,除非天子特诏。否则,不论生死皆不能离开宫廷。
当然。在入宫后,宫中贵人还会再进行一次阅选,以免有臣工鱼目混珠,将不合适进幸的女子选入后宫。
上官皇后年幼,去年的阅选是鄂邑长公主操办地。今年,年幼的皇后与中宫属吏都没有过问地意思,但是,鄂邑长公主主动派人请皇后前去,皇后虽然没有兴趣,但是中宫上下都认为不应当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便怂恿着皇后去
阅选其实没有什么意思,一般来说。也就是让女子到贵人面前走一趟,说两句场面话。随后就结束了。
今上尚未元服,自即位以来。每一年少府都没有大范围地挑选良家子,只往三辅各县派人。走过场似地挑几个愿意入宫的良家子。
始元三年,因为天子将满十二岁,在鄂邑长公主地要求下,少府才真正按照旧例选了准备进幸天子的良家子,一共有三十余位,然而真正蒙得御幸的除了周阳氏之外,只有五人。去年立后,又逢西南夷反,少府派出的属吏便只选了不到十人入宫,今年西南平定,又是难得的好年景,少府遣派地官吏似乎想显示一下自己的眼力,依然是三辅各县,居然选将近百人。
鄂邑长公主派了家令将自己的意思转告皇后:“先帝起建章,选燕赵佳人千余人充实其中,上春秋正富,虽不应沉迷色相,却更不应使掖庭空虚,皇后正位中宫,择视阅选理当亲力亲为。”
中宫诸吏侍御的意思则是――阅选本就是皇后之权,虽然皇后年幼,争宠之类的事情尚言之过早,但是,权责就是权责,既然长公主主动说了,皇后便是再懵懂无知,也必须到场。
把区区一个家人子阅选抬到权责大义地位置。兮君便是再觉得无趣。也不能不同意。其实。她多少也明白。中宫上下这般一致地鼓励态度倒有大半是为了让她从丧弟之痛中分心。
事实上。前几天让刘病已硬着头皮答应下那桩事后。她地心情已经好多了。见上下一干人都这般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地打算。她也不好拒绝。顺水推舟地应允了。
自从年初迁居建章宫。兮君还是第一次回到未央宫。进了椒房殿都感觉有些有陌生。更别说之前就很少来地长秋殿。
秋主肃杀。掌刑。长秋殿其实是中宫处分事务地地方。因此。景帝将职掌奉宣中宫命地将行改称大长秋。与少府、詹事一样。大长秋秩二千石。可以说是宫中官吏地最高级。
按照惯例规矩。良家子入宫地最后一次阅选应是在长秋殿进行。其中不无警告那些出身民家地良家子恪守宫规地意味。不过。皇后却未必到场。再说。后位虚悬地时候也是有地。
前两年。良家子地人数不多。天子起居又都在建章宫。也就没有按照规矩行事。阅选都是放在上林苑地储元宫。如今放到长秋殿。却也有一种大势抵定地肃然之气。
兮君到长秋殿时,鄂邑长公主已经在等候了。看着在殿庑下迎候的长公主,兮君不无歉意:“劳长主久候。”
对这个只算天子养母的长公主,兮君不无戒惧之意,素来都务求礼仪备至,对这种状况,她还真的有些不安。
“没等多久。”鄂邑长公主轻笑,上前携了皇后的手,与她一同进殿。
看到长公主的动作,中宫诸侍御几乎是同时皱眉,但是,看着殿内并无官吏,各人相视一眼后都没有开口,低头敛衽跟着皇后进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