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好一会,年轻的道人停下来。

在前面,川从高崖下垂落,挂成瀑布,注入到一波青碧的大湖中,从千百道白色水气里,依稀见得一座洞府,莲花盛开所在,香气馥馥,绕于水上,凝而不散。

成群结队的金色鲤鱼衔着宝珠,游来游去,游去游来,宝珠迸射光芒,交织成线,聚拢如网,似真似幻,似有似无,囊括内外左右,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金色磁场。

年轻的道人看到这一幕,离开从瑞兽宝鹿上下来,其他人不知道,可他身为此洞府的门人,分为知道眼前金色磁场的厉害,这是真人亲手设置的阵法禁制,蕴含着无量的杀机和玄妙,

看上去年轻的道人整理了下衣冠,自袖中取出一枚令符,上面一个厚重古朴“孟”字,只是一出现,似乎就有汩汩汩的水音传来,蕴含着大威能,汪洋肆虐,充斥于宇内。

显而易见,制作令符的这一位孟姓之人不但神通惊人,境界深厚,而且在水行功法上造诣极为深沉。只听水音,就隐隐有渊湛晦黯,深远寥廓之意。这分明是把溟沧派三经五功之一《玄泽真妙上洞功》修炼到深不可测的境界才有的。更为准确的说,在《玄泽真妙上洞功》的基础上,有北冥真水的姿态。

道人手持令符,就要打开法阵,进入到里面,正在此时,洞府之中,突然万般金芒一敛,旋即再次浮现,这个时候,一名极为年轻的少年踱步出来,眉清目秀,身着月白色?[衫。

出来的少年见到道人后,微微一怔,旋即面上露出笑容,行礼道,“王师兄。”

“钟师弟。”

王星海见到眼前这个身披月白色法衣的真正少年人,目光一亮,道,“师弟你是来见孟师?”

“是啊。”

钟姓少年人抖了抖长袖,又看了眼王星海,面上有温和的笑容,道,“小弟可比不上王师兄,能够随时见孟师,接受孟师的教诲。小弟好不容易从下院来一次,机会难得。”

王星海听了此言,深深地看了钟穆清一眼,道,“钟师弟此番只要从下院中脱颖而出,晋升真传,自然就能够来到这龙渊大泽,来到孟师座下。”

“真传。”

提到这两个字,钟穆清风轻云淡的神情顿时一收,幽幽叹息一声,道,“要是其他时候,这真传名额应该是手拿把攥的,不过这一劫中还有云天兄这样的人物,结果如何,难以知晓啊。”

“齐云天。”

王星海拢在袖中的手攥了攥,这个名字他可是听了不短时间,耳朵里都磨出茧子来了。据他所知,不只是钟穆清这样在外院中和对方在一起的同龄人称赞不已,就是自家深沉厚重的师尊也少见地关注这样一个尚未开脉之辈。

接下来,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钟穆清告辞离开,回转下院。

王星海微微转身,目视钟穆清离开,想到自己刚刚碰到的不久前离开的陈家嫡系子弟陈玄,又想到自家师尊关注的齐云天,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下院的大幕正在拉开。

第33章 初见云天

且说钟穆清,离开龙渊大泽,背后浩荡水色,涟漪一片,映入他所乘坐的飞舟的琉璃窗中,瞬间束成一线,凝而垂落,照于四下空空蒙蒙,不染尘埃。

钟穆清月白色?[衫的长袖如云,再往里,手中握着令符,隐有真水之意,沛然不可抵御,徘徊于上下左右。只是听到水音,感应到手掌心传来的缕缕冷意,都能够有水之精华激荡,洗毛伐髓,改善体质。

师徒一脉,师择徒。

不同于世家子弟,生来就有嫡庶之别,按照族中地位享受待遇,师徒一脉的弟子在未入本派不但得努力表现,而且还鲜有资源倾斜,那叫一个悲苦。可一旦真正入了派系大佬的法眼,得到派系大佬的看重,那顿时有一飞冲天的姿态,那就不一样了。就说钟穆清,虽然现在未开脉,但已是孟真人的记名弟子,只手中令符的价值之高,就让人艳羡不已。

只是师徒一脉入派系大佬法眼的,是能得到修炼资源灌注,可一旦成长幅度达不到派系大佬的要求,也会很快被打入冷宫。正是这样,即使在返程的路上,钟穆清也不忘记修炼,他吞吐之间,体内元气涌动,似有金色纹理衍生。

当然了,钟穆清能够如此修炼,也是因为自身有资源。换个其他下院子弟,别说是聆听真人教诲,就是自龙渊大泽返回外院,也得赶地急急忙忙的,哪能在飞舟中安安静静修炼?

不知多久,飞舟玻璃之上,色彩渐渐变得绚丽,由片片朵朵的云色,混入森森郁郁的木石之色,继而飞瀑流泉,依次出现,猿啼鹤唳,相继得闻。只是一看,就会得知,飞舟已经从半空中落下,进到一段山脉里。

钟穆清此时收起令符,踱步来到飞舟的窗前,眺望窗外的景色,神情幽然。此段山脉名为羽玄山,号称有九峰三十六洞,面积广阔。正如有一段话所讲,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羽玄山只所有有盛名,更为重要的是,此地是德修观所在。

德修观,和苍梧山的善渊观,济岳山的泰山观一起,是东华洲玄门大派溟沧派的三大观。三大观中,由于泰山观只收女弟子,平时较为安静内敛,可德修观和善渊观都不是善茬,彼此间都有明里暗里的争锋,忽有胜负。反正溟沧派中,德修观和善渊观出身的真传弟子数目向来是平分天下。

再过一会,飞舟就抵达羽玄山的第六峰,这个峰头上尖而下平,最上面尖尖如笋,辅之白云片片,如鹤羽轻舞,下面就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很多如美玉般的建筑排列组合,天光一照,远远望去,和天上金色的霞云连绵,堂皇煊赫,很是大气磅礴。

钟穆清把飞舟停在台上,刚要往自己所居的洞府中去,蓦然目中余光一瞥,见到峰头的远望亭中有一抹青影,他笑了笑,就抬足走过去。待走到近前,已经发现,原来亭中站着一个人,青袍长带,宽袖芒鞋,从背影上看去,仅仅负手而立,自有一种从容写意的姿态。

听到脚步声,亭中的青衣人转过身来,这分明是个少年,看上去比钟穆清还要年轻一点,从五官上来讲,也不如钟穆清眉清目秀的精致,第一眼望去甚至觉得很是平凡,然而再仔细看时,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雄峻不凡。

“云天兄你来了。”

钟穆清看到亭中少年的相貌,笑容满面地打招呼,态度之亲切,远在在龙渊大泽中和自家同门的王师兄上。

“哈哈,”

齐云天的笑声爽朗轻快,在云中穿梭,道,“在善渊观待得闷得上,就来这第六峰看看你,没想到你还不在,出门去了。”

钟穆清目光动了动,答道,“刚从龙渊大泽回来。”

“龙渊大泽。”

听到这四个字,齐云天略一沉默。

他知道,眼前的钟穆清不但是去了龙渊大泽,而且还是去见了孟真人。他同样知道,孟真人对自己有所看重,自己如果松口的话,有极大希望和钟穆清一样,拜入孟真人门下,成为孟真人的门下弟子。他还知道,钟穆清此番提及龙渊大泽,也是有劝说自己的意思。

只是师徒一脉,师择徒,徒也是择师。因为一旦入门,确定了师徒关系,就要师徒一心,气运相连,关系之紧,就连血缘关系都得在后。正是如此,择师得谨慎谨慎再谨慎,一旦错误,那就会抱憾终身。他向来志向远大,在自己走上修炼之路上最重要的抉择面前,自然得小心谨慎。

当然,这也是齐云天本人资质不凡,头角峥嵘,引得师徒一脉的多位大佬看重,才有这样谨慎挑选的余地。换个一般弟子,能够被看重就是侥幸,岂能挑挑拣拣。毕竟虽说师择徒,徒也择师,可真说起来,两者并不平等,作为徒弟一方占据被动的。

钟穆清是何等灵敏之辈,他见齐云天沉吟不语,就知道对方现在没有下定决心,于是他只能展颜一笑,组织语言,转移话题,道,“云天兄刚才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全神贯注?”

齐云天也乐得换个话题,他用手一指远处,笑道,“今天德修观好像来了个挺有身份的人物,挺热闹的。”

“哦。”

钟穆清一听,来了兴趣,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齐云天跟前,与之并肩而立,目光投向远处,果然见云气如霞举,贯通四下,不下十二道,且一道并着一道,照在一处。在那里,云车翩然,灵鹤护佑,妙音生姿,一派祥光景象。

钟穆清念头所到,运气聚于双眼,再次看去,能够看到,祥光之中,咒文飘落,陈字映辉,碰撞交织,很有节奏的声音传来,一声声,一下下,状若钟鼓。

钟穆清是个有心之人,又入了师徒一脉,眼光见识不俗,他看了看,就认了出来,语气中有少许惊讶,道,“陈家嫡系子弟?都这个时候了,陈家怎么又送人来下院?”

钟穆清有理由惊讶,因为每八年一期选拔真传的日子不远了,此时此刻陈家把一个嫡系子弟送入下院,要争夺三名额之一是很困难。而只要争夺不上,以陈家在世家中的地位,很容易被其他家族说几句闲话。难道说,陈家要布局下一期了?

钟穆清想不清楚,不过他看到身侧齐云天深沉的目光看向那一峰头,笑了笑,道,“陈家来人,不知道陈子易会是什么心情了,恐怕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