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所向和官法如炉凝练在一起,形成一种秩序,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陈玄看在眼中,神情不变。
“来人止步!”
县衙大门前,有衙役站岗,都是披着红衣,腰间挎刀,威风凛凛,面带萧杀,他们眼见一马车大摇大摆过来,立刻高声断喝,拦住路子。
不过能够在县衙看大门的,不只是卖相好,也都是心思活泛之辈,他们见到这样反常的局面,没有马上恶言相向,而是严格执行规定,让人挑不出程序上的半点毛病。
还没等衙役们有下一步动作,就见师爷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气息微喘,当他看到停在县衙门口的马车后,目光不由得一亮,开口问道,“来人可是严府贵客?”
陈玄听了,挑起珠帘,从容下了马车,朗声道,“在下陈玄,正是从严府来。”
“原来是陈公子。”
师爷神态更见恭敬,到了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对于严府知道个一鳞半爪,可也是这样云里雾里,越觉得严府的可怕。
完全不知道,一切陌生,可能会无知无畏。完全洞彻,清清楚楚,也许心中有数。就是这样隐隐约约,如见云中龙,才越发能够想象,才越发散,越惊惧。
师爷寒暄了几句,才带陈玄往里走,道,“我家老爷在后面等候。”
“好。”
陈玄看上去惜墨如金,不太平易近人,紧跟其后,进了衙门。里面是正房,至于两侧,则是厢房,看上去规模要小上不少,也矮了不少,但庭院中有竹,竹前有假山,檐下则是一排排的鸟笼,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三五个衙役袖着手,沉默不言。
整个衙门,有一种规矩森严,大门大户,深不见底。
陈玄看了,念头微动,在大道争锋的世界里,世俗王朝固然是人心所向,辅之于律令和军队,震慑不法,碾压不服,让芸芸众生臣服,可仙道等超凡的伟力才是真正高高在上,横推所有,不可阻挡,让人羡慕。人道羡慕敬畏仙道,在这个世界中是理所当然的。
君不见,只是溟沧派下院的一个入门弟子就能够让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巴结?以严府的视角,这样规矩森严的县衙也没什么。
在这个大道争锋的世界里,人道真的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不过,”
当陈玄想到自己的金手指,眸子中有奇异的光芒跳跃,自己和此世界的修士略有不同,以后要在人道上下不小的功夫才行。
时间很快,众人来到后面。
“县太爷在书房。”
师爷看了眼前面,小声和陈玄说话后,才站直身子,提高声音,道,“大人,严府的陈公子到了。”
“进来吧。”
书房中的声音响起,儒雅中透着随和。
吱呀,
陈玄待房中话音一落,就推门进去,天光随之进来,映出房中的格局。只见此偏房不算大,可精致典雅,北首上是一排书架,用梨木雕琢,放置大量公文,至于空着所在,则横有竖箫、木笛、铜玉,点缀其间。至于临窗位置,则是一个石案,案上有天青色花瓶,斜插稀稀疏疏花色,县令坐在藤椅上,看上去四十上下,面白无须,正捧着书卷看上去在读书。
看到陈玄进来,县令放下书卷,站起身,面上有笑容,道,“陈公子果然风姿特秀,超凡脱俗。”
对于这样的话,陈玄半点不虚,客套话甩出去,“县太爷勤政爱民,平易近人,也是早有耳闻。”
两个人,一个是地方父母官,见多识广,才思敏捷,一个是两世为人,出身奇特,就是在一起尬聊,也给人一种春风拂面,非常和谐的感觉。
到最后,离开之前,陈玄才点了正题,道,“有一事相求。”
“这个简单。”
县令听完后,答应地很痛快,然后吩咐师爷去办。
……
衙门一偏房外,两三个衙役聚在一起,小声谈话。毕竟现在外面下着雨,也没有事情,官老爷们都在屋中享福,他们没有这个福气,只能过一过嘴瘾了。
突然间,差役们都站直身子,作威武雄壮。
不一会,李巡检沉着脸,从外面进来,他头顶微秃,下巴肉很厚,他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恶气,让人一看就主动退避三舍。
李巡检来到厢房前,看了看,冷声问道,“主薄大人可在?”
“在的。”
两个衙役听了,连忙回答。
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因为眼前的李巡检不但是本地人当官,根基深厚,而且由于常年负责地方治安,手下爪牙多,偏偏为人霸道,又睚眦必报,得罪他的没有好下场,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嗯。”
李巡检心情不好,懒得给两个衙役好脸色,他抬腿就往里走,然后口中叫着,道,“主薄大人,李刚求见。”
“进来!”
李巡检听到这两个字,毫不停顿,推门就进!
见到李刚这个巡检气势汹汹进来,带来外面犹寒的风雨,让室内蓦然一冷,坐在玉案后面的王主薄暗自皱了皱眉,露出少许厌恶,不过旋即隐去,他面上只剩下淡淡而疏离的笑容,道,“李巡检,你匆匆来,有什么事情?”
“王主薄,”
李刚喘着粗气,像个发怒的满身是膘的野牛,眼睛通红,道,“为什么把张松放出去了?他罪名不小,按律得待在狱中,不能轻放!”
这巡检声音不小,甚至还带着少许质问。
在衙门里,就是巡检的上司县尉按照品级来讲,都要低主薄一点,李刚这样的举动,真的是不敬上官!
王主薄看上去不在意,只是眸光愈寒,他用手推了推案上的行文,道,“这是崔县尉亲自签发的,李巡检自己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