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根据Erica提供的线索,贺子阳尝试将范围缩小至考研和做考研辅导的人群。科大很鼓励学生考研,和校外培训机构也有合作,因此校方配合地表示可以给他们提供相关人员的资料。

孟既朗……看见负责人的名字,贺子阳一愣,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好久不见啊,贺警官。”孟既朗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勾着嘴角笑得懒散:“做考研辅导的学生当初都交过申请表,但没录进电脑,就麻烦贺警官把这些表都抱回去了。考研学生的名单我待会给你发电子档。”

“麻烦你了。”贺子阳接过厚厚一沓申请表,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犹豫再三:“关于林唐,我有事想问你。”

“哦?”孟既朗挑了挑眉,眼神揶揄:“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来问我干吗?怎么,分手了?”

“还没有。”贺子阳垂下眼眸,声音有些苦涩:“我就是想问问你,那次聚会林唐喝醉了,是他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不是。”他答得果断,“我没必要骗你,是我自己翻他通讯录翻出来的。”

贺子阳心下莫名一松,“那你怎么就偏偏选择打给我了?”

孟既朗轻笑一声:“那就得怪林唐了。他给你的备注那么特别,又在第一个,我一眼就看到了,不打给你打给谁?”

“备注?”他们那时候还没在一起,他本以为林唐给他的备注就是名字。

“Arc-en-ciel”孟既朗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调,见他一脸疑惑,便随手在纸上写了出来:“是法语,我有个前女友是法国人,所以正好能看懂。这词儿的意思是彩虹,都用这种备注了,说你俩没一腿谁信啊?我也就乐得推一把。”

贺子阳定定地盯着纸上的那个单词,指甲不自觉地掐着掌心,半晌才回神:“谢谢,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罢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孟既朗嗤笑一声,这么笨一个人居然能让林唐失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次确实是他自己打给贺子阳的,但林唐的手机向来有密码,那天却没了;平时这种聚餐能推就推,却偏偏去了他组的那个局;明明一斤白酒下肚都能神志清醒的人,才喝了一瓶红酒就趴下了……林唐确实没和他串通,不过是连他也一起算计罢了。

贺子阳步履匆匆,却在楼梯口猛得停下了脚步。林唐站在拐角处,神色坦然,显然是特地在等他。

林唐缓步上前,抬手轻轻碰了碰他下颚处的创可贴和没剃干净的胡茬,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贺子阳偏头躲开他的手,喉结上下微颤,却没说话。心里清楚自己应该离开,双脚却像生了根似地一动不动。

“哥哥考虑好了吗?已经五天了。”

贺子阳垂下眼帘,给不出答案。那些纷杂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消化,他没法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即使是在最恼怒时也没能说得出的分手二字,现在更是说不出口。

“可是我好想你。”突然其来的拥抱令贺子阳一怔,熟悉的气息涌进鼻腔,身体忍不住地微颤。心下莫名涌起一股慌乱,他下意识地一把推开林唐:“别靠近我。”

林唐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半垂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圈阴影,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贺子阳别过视线,深呼了一口气,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开。直到坐进车里,他才像泄了口气似地瘫软在座椅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自己真的比想象中还要没用,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多待一秒,就又要忍不住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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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前,虐猫案终于破了。果然和Erica猜的一样,是个三战的考研生。校园中无人在意的流浪猫被他当成了压力宣泄的最佳途径。

犯人的母亲从偏僻的小村庄转了几趟车,才摸到了派出所。这个佝偻瘦小的女人一见到穿制服的人就跪下了,一双枯枝似的手死死拽着小许的衣角:“不可能的,你们再查查,一定弄错了,我儿子那么老实怎么会犯法呢?”

聪明好学、为人老实、孝顺父母……眼前衣衫破旧的女人颠来倒去地细数着儿子的种种优点,贺子阳听不下去,匆匆推门而去,将烂摊子留给了小许和赵姐。

贺子阳靠在窗边,沉默着点燃了一根烟。

自从进了这行,他见过太多这样伤心欲绝的父母。也许爱和盲目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有些人无论做错了什么,在父母、爱人眼中却总是好的,即便真的做错了,也必然能找出千般万般的理由为他开脱。

但即使有千百种理由和苦衷,错了就是错了,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丁零零贺子阳掏出手机,一看又是Erica,顿觉头疼。

“喂,有事吗?”

“当然有啊!我都听说了,你们那案子可破了啊。那现在是不是该请我这个大功臣搓一顿了?”

贺子阳叹了口气:“行行行,时间地点你定,决定好了发给我。没事儿我挂了啊。”

“贺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落。

“不是,我有什么好瞧不起你的呢?我上着班儿呢,事儿没干完在这闲聊也不像话啊。”

“那好吧,贺哥你忙,回头再联系。别太拼了,自己注意身体啊!”

贺子阳敷衍着应了两句,挂了电话。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那个冷冷清清的小公寓,贺子阳一头栽进沙发里,只觉着倦意从骨髓里往外冒。

叮贺子阳打开手机,一愣,是林唐发来的微信。

只有一张图片,图上的小猫耷拉着脑袋被抱在怀里,看着无精打采的。旁边的空白处p了一行字小糖好想哥哥,后面跟着一个流泪的小猫表情。

贺子阳仔细地看着这张图,林唐大概是坐在床上,穿着睡衣,只露出了宽阔的胸膛和一截小臂。这身睡衣他也有一套,但二人胸前和裤脚的图案不一样。林唐穿的这身……是他的。

林唐比他高,这款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码数了,林唐却偏要。一穿上就露着截脚踝,冻得冰凉,却又不肯穿上毛绒袜,每天晚上都要他夹在腿间捂热了再睡。

贺子阳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拉过一旁的抱枕把脸埋了进去。肚子咕咕作响,胃已隐隐作痛,他却毫无起身做饭的欲望,连外卖都懒得点。

躺到眼皮渐渐发沉,他不愿再爬起来洗澡,又不想把床弄脏,干脆把空调开到了最大,和衣在沙发上睡去。

第二天醒来,贺子阳只觉得身上发凉,头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没多想,只当是没睡好的后遗症。搬回自己家的这十来天,他鲜少能睡个好觉,每夜的梦中都是林唐。

有时是二人曾经的甜蜜过往,有时却……他清晰地记得,在那个梦里林唐手里握着一把刀,白色的睡裙上沾满了鲜血,却笑着向他走来,温柔地吻他,说这下再也没人能分开他们了。

他真的很怕,怕林唐深沉的心机,怕那过于偏执的爱意,更怕林唐总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茶几上放着一盒糖,是前两天赵姐女儿结婚的喜糖,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款。贺子阳打开盒子拿了一颗,入口是酸甜的水果香气,很好吃,却不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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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你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