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瞧着这厚重的山门,有些感慨地想道:不愧是百年流传的第一大佛教圣寺,除了“气派”二字,在无他词。
众人赞叹着过了山门,便来到了甬道。
甬道两旁就是苍松翠柏掩映下的碑林,走在最前方的戒空大师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道:“阿弥陀佛,此乃我少林寺百年以来各大住持的石碑所在,清修之人不便打搅,望各位施主快些通过才好。”
小胖子悠悠达达地和嘉月混在队伍后面,听了这话吓得屁滚尿流,拽着嘉月就往前奔去,抖着胖脸惊恐道:“这些秃驴真是脑壳进了虫,居然把坟地建在大门旁!”
嘉月被带了几步,忍无可忍地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谁跟你说这是坟地了?!你个中原人连我都不如,把你那小眼给姑奶奶睁开了看看,人家那是纪念祖师的石、碑!”
两人这一打一闹,洪亮的声音霎时间回荡在了整个山头。
戒省大师在前方回过头看了一眼,冲云逍和蔼地笑道:“道长今年收的入门弟子,真的很是与众不同啊。”
小胖子被踹到前面,闻言立马凑过去,恬着胖脸道:“大师,您也很白里透红的!”
“噗!”花姜扯住了云翊的袖角往后退了几步,“好丢人啊,哥哥我们快装作不认识他!”
云翊:“……”这两个傻孩子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
云逍痛心地抽了抽嘴角,背过脸去。
看着一脸迷茫的戒省大师,云修文晃着一把山水纸扇,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小胖子给塞到了身后,温润一笑道:“大师,早年便听闻少林寺收纳天下名碑,不如挪步前方给贫道介绍一下东侧的碑廊?”
“阿弥陀佛。”戒省扫了小胖子一眼,这才微微平复道:“诸位道长这边来。”
……
小胖子在周围人的嘲笑眼神中,噘着嘴忿忿道:“真是的,前几日还夸我年少有为呢,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嘉月路过他幽幽道:“夸你‘年少有为’的那个老和尚早都走得没影了,这个是今日刚下山来接我们的方丈,你的脑袋里是不是只有浆糊……”
“是吗?”小胖子伸着脖子又看了看,“哎呀,差不多啊,都是一脸白胡子再加个秃头,谁能分得清楚啊!”
嘉月:“……”
经甬道过碑林后便是天王殿,天王殿位于碑林的尽头,以供奉象征“风、调、雨、顺”的四大天王而得名。
该殿红墙绿瓦,斗拱彩绘,门内隔屏前左右各有一尊金刚塑像。三间重檐歇山顶殿堂,外面有两大金刚,内里则是四大天王像,威武雄壮。
戒省大师在金刚塑像边给云修文絮絮叨叨地说起佛门的典故,众人也散开来各自欣赏。
花姜看了一圈觉得甚是无聊,便又晃到了云翊身边,叽叽喳喳道:“哥哥,你说这大冬天的,那个二长老整日拿着个扇子扇啊扇的,他都不冷吗?”
小胖子溜溜达达地跑了过来,闻言探了个胖脑袋过来,“你懂什么,三长老那叫风流……额、倜傥!话本里写了,美男子都是这般的。”
云翊闻言好笑地瞟了他俩一眼,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翻着殿内的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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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青山荫古刹 3
戒空大师身为少林寺住持,诸事缠身,早已仙踪无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和尚惠明按礼留了下来,同戒省一道接待玄清教众人。
天王殿内檀香袅袅,花姜百无聊赖地跟着云翊翻看着桌案上的佛经。
惠明看见少年打开了那本《大佛顶首楞严经》,微微一笑走上前去,“道长也研习我教经书?”
小和尚一袭青绦玉色袈裟,眉目之间尽是舒朗澄明之气,云翊也不禁心生好感,“不敢说研习,心境不稳之时读一读罢了。”
“小僧观道长为人,一举一动皆是如清风霁月,不似不通透世俗之人。”
云翊摇了摇头,真真假假道:“世事险恶,人心叵测,有时不知如何自处。”
惠明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佛经,正色道:“此经有一言,‘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当应看月。若复观指以为月体,此人岂唯亡失月轮,亦亡其指。’世间万象多变,道长当知己心不变,便可立于世。”
静静揣摩了一下他话中含义,云翊也有些感慨,“不错,本心不变,这世事万变又能如何。”
花姜在一旁被两人文绉绉的话说得一愣一愣,脑袋瓜子一转,逐渐警惕起来:这小和尚说的一套套的,哥哥不会想不开要遁入空门吧?
不成,花姜又往云翊站立之处挤了挤,坚定的想道:可得把哥哥看好了,居然连和尚都要跟我抢!
……
一行人参观完了天王殿,便被少林寺一些外门弟子领着去了后山早已准备好的厢房。
花姜来到厢房附近,便看到了熙熙攘攘进驻的江湖中人。
她自打从小接触的人大多是云氏族人,不论好坏皆是端着的一派仙风道骨之风。而今出门在外,见到了穿着各异、举止不同的各类人,花姜不免好奇心大动,坐在自己的厢房门口托着腮看了起来。
她长得一张白白嫩嫩的小圆脸,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来来往往的人有的因为她的玄清教道袍多看两眼,大多还是不甚在意她的。
嘉月和小胖子此时正巧从少林寺的斋堂打探回来,瞧见她坐在门口,小胖子乐呵呵道:“姜花儿,你不去黏着翊哥,在这看什么呢?”
“我在想……”花姜晃了晃小脑袋,盯着路过的几个袒胸露背的长须大汉“原来江湖上的人……长得都是不怎么好看的呢!”
小胖子凑过去,沉重道:“说起来这也没法子,谁让你是同我和翊哥一起长大的呢?看惯了我们这种美男子,再去看别人……啧,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花姜仰头望天,“……”
嘉月习惯性无视了小胖子的浑话,揽着花姜的肩膀就开始倒苦水,“你刚才就应该和我俩去少林寺的斋堂看一看,我本来以为玄清教的斋饭够难吃了,没想到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和死胖子准备去山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酒楼,要不要一起……”
几人勾肩搭背地就要往外走去,却迎面碰上了往这边过来的云亭。
花姜有些僵硬地放慢了脚步,冷着脸看了过去。
这一个多月还是自己过得太平静了,以至于自己都快忘了玄清教内还有这一号天天盼着自己去死的人物。
云亭向来在人前从不吝啬自己虚伪的笑容,主动上前冲他们点头示意,给他身侧的青年介绍道:“这三位是我师弟师妹,年纪小还有些顽劣,真是让余兄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