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 / 1)

孙太医针灸了半个时辰,人总算是醒了过来。

沈书晴一睁开眼?,便是问陆深,“孩子呢,没事吧?”

等待她醒来的这几个时辰,陆深急得两眼?通红,见她终于醒来,没傻也没失忆,还记得孩子,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一口水也不曾喝过,是以嗓音微微发?着哑,“孙太医来过了,诊过脉,孩子两个月了,你也真是,有了身子自?己也不知的?”

一想到两人这些日子正在?置气,陆深简直一阵后怕,也得亏这孩子坚强,否则当?真有个闪失,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怕能自?责一辈子。

“两个月了?”沈书晴回想了一下,算算日子,应当?是在?借住陈家时怀上的,那段时日两人颇为有些不知节制,竟也没有伤到孩子,也有些后怕,“这孩子也是命大。”

“谁说不是呢,我瞧着这孩子的命格,估计比遥儿还勘大用,他?若是个儿子,将来遥儿可就有威胁了。”

沈书晴有些不满,“怎地就要是儿子了,若是闺女不也很好?”

陆深私心更想再要一个儿子,将来他?若是登位,少不得要被?大臣催着充盈后宫,到时候如何?应付也是一番麻烦,若是沈书晴能有两个儿子,便可以毫无顾忌驳回他?们的谏言,只是眼?下这些不好和她分说,以免她多心。

“闺女也好,只要是你生的,本王都喜欢。”

陆深拉着她的手,见她没有丢开,趁势就坐在?了床沿上,揽着她的肩,低眉顺眼?看?她,眼?里满是哀求,“明日一早,我就去谢家退亲,你也别再同本王提甚么纳妾的事了,好么?”

“如今你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不可再向从前那般胡闹。”

沈书晴拿清澈的眼?将他?一瞥,见他?双目满是血丝,一向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十分散乱,多少爱干净的一个人,脸上的黑灰未曾擦洗过,甚至未来得及换一身衣裳,靛青云锦圆领袍不知在?哪割破好几道口子,满是青草落下的痕迹,可见也是被?她吓得不轻。

可已?记起一切的沈书晴没打算就此饶恕他?,恢复记忆的她自?然知晓他?是一个什么德行的人,这回要纳谢兰珠的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驯服她。

他?从前又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为了让她感激他?,刻意恐吓她要将她赠与旁人为妾,为了留住她,不惜带她一起跳崖,更为在?她外祖面前施展苦肉计,故意给她下媚药......

如此种种,简直罄竹难书。

他?本就是心机叵测之人,野狼焉能驯服成家犬,这不老毛病又犯了。

这毛病不改可不行,沈书晴做势就将他?一堆,在?陆深的懵楞中,沈书晴将委屈的目光往他?身上一瞥,接着就捂着唇低泣起来,“你这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我如此贤良大度的一个人,何?时拦着你纳妾了?我非但不曾阻止你纳妾,还要风风光光给你办纳妾礼。”

“且谢娘子进门就在?三日后,你这个时候去退亲,你叫人家小?娘子的脸面往哪里放,又叫谢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纳,这个妾必须得纳!”

沈书晴如今恢复记忆,自?然知晓陆深不会纳妾,但架不住她恨啊,怎可欺负她失忆,便弄出这么多事来气她,如今陈家已?然是脱不开身,无法?闹至和离那一步,但不妨碍她耍些心眼?报复一二?。

陆深也知晓她这话有几分气性在?,一时之间除了告饶,也只能告饶,忙又去捉她的手,沈书晴甩了几下没甩开,干脆由着他?,却也没忘白他?一眼?,但架不住陆深如今脸皮厚如城墙,“瑶瑶,为夫早就知错了,你不必再说这些话,我倒是没事,我怕伤了我们的孩儿,方?才孙太医说过了,这个孩子虽然保住了,可也动了胎气,你现?在?万事皆不要管,好生养胎才是正经,其?他?事皆交给本王。”

沈书晴本还想捉弄他?一阵,一听胎气不足就有些慌了,但她有些怀疑陆深的话,毕竟这个人不老实?也不是一两天,忙将林墨唤了进来问话。

“太医真的说本妃动了胎气?”

沈书晴不住提防王爷递眼?风的小?动作被?林墨看?在?眼?里,可林墨做了多年王府管家,自?然不是白做的,当?即颠倒黑白道:“是的呢,娘娘,还吩咐了几剂安胎药。”

沈书晴这才乖顺地歇下。

不多时,陆深去到书房,特意将林墨招进来,他?捧着一只白玉瓷杯,垂眸注视着舒展往下打旋的茶叶,浅啜了一口琥珀色的茶汤,“你今日做的很好,加半年的月银。”

林墨没想到,一向对属下不假辞色的王爷,有一日竟然会因一个小?小?举动,而格外奖赏,不过想到是因为王妃,又不奇怪了,他?这个主子啊,这辈子只怕都逃脱不了王妃的五指山。

陆深又问:“今日马场上可查出是谁对陈家的马动了手脚?”

林墨回道:“倒是不曾,不过马场有个负责喂马料的小?厮消失不见,另外回纥的梁姓使臣似乎到过马场,有人认出了他?的马车。”

陆深捏紧茶杯的手指隐隐发?白,他?将茶盏往案上一放,“陈映月!去查陈映月这几日的行踪。”

他?本以为陈映月会在?十日后的国宴上出手,没想到如今就迫不及待了。

杯中茶水溅湿了案头的一封信件,陆深捻起来一看?,竟然是前段时间伊兰舟的那个药方?,便又问林墨,“这个方?子,孙太医可看?过了,可有说个来头?”

林墨今日倒是又问起了孙太医,“孙太医说,这个方?子有些像前朝后宫出现?过的一个害人方?子,看?上去像是治疗风寒的,可若是当?真得风寒的人用了,至多不过三副药下去,服用者?便会有性命之忧。”

陆深当?即嫌恶地扔开那药方?,就仿若那不是一张纸签,而是能断人生死的生死簿,“去查一下向家,看?伊兰舟儿子那两个叔伯可有中招,若有直接报送官府。”

林墨正要退下,又被?陆深叫住,“你今夜备上一份重礼,明日本王亲自?登门谢府致歉,去解除这桩婚事。”

翌日一早,陆深便叫林墨套了马,往城南的谢府走?去,马车颠簸半个金陵,终于抵达了谢宅。

钟灵见自?家表兄亲自?到场,林总管又抱了一箱子的礼,再看?陆深一脸的冷漠如霜,只怕是她那小?姑子的婚事有了变动,一问之下果然如此,当?即摇了摇头,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一面位沈书晴感到高兴,一面又替小?姑子发?愁起来,上赶着做人妾室却依旧被?退亲,这叫她往后如何?再去说亲,不被?人嫌弃死才怪,若是嫁不出去,岂非又要赖在?她家里不走?,多一个小?姑子在?家,是哪一个当?嫂子的也不愿意的事。

钟灵亲自?将人往她公爹的院子跟前引,过了垂花门,再辗转绕过一片紫藤花花墙,便是谢老爷下榻的竹院,临将人送进门前,钟灵抚上她的大肚子,说道:“表兄,不是我说你,你若是要退亲,怎不早些时候来。我那个小?姑子,这几日喜服翻来出去都不知试过几多次,盖头绣了好几张还不满意,这会子还在?屋子里绣盖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兰珠一听房里的丫鬟说贤王来了,当?即丢下手中的盖头,找了个请教她爹诗词的由头就来了这边,远远瞧着陆深一身青衫玉树临风于门廊之下,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当?即在?唇边绽放出粲然的笑容,又见林墨手里抱着一个红箱子,只当?是带来的拜礼,更加满意陆深的知书达理,将羞红的脸往胸前一埋,“木香,我可真幸运啊,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罢?”

可丫鬟木香却不这样?认为,“王爷面上没有丝毫的喜色,看?起来更像是来退亲的。”

第142章 低声下气

谢兰珠死活不信,全然忘记就在昨日,才在陆深那里受到冷待,正提起裙摆就要往她爹的书房去,却?被木香拉住了?,“小姐,老爷正在宴客,你这般冲过?去,似乎有些失礼?”

谢兰珠一腔女儿家的痴情在,怎么听得进去半句不爱听的话,当即横了?那丫鬟一眼,而后旋裙去到了她爹的书房外,举起指关节正待叩门,便?听得她爹的声音传来,“难道在贤王你眼里,我谢家女连给你做妾也不配?!”

他当真是来退亲的?

为什么啊?

谢兰珠惊得傻在了当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却?到底不敢贸然进去,只在门外听着壁角。

谢老爷在谢家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若非陈老爷子?从中撮合,即便?看中陆深的前?程,也未有?可能叫自家女儿做妾,侧妃说到底也是个妾,说出去不好?听呐。

本就不是多少光彩的事,临到还有?三日入门还被夫家退亲,这叫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陆深也知晓自己有?错在先,是以并不敢辩驳,只得恭恭敬敬垂着头,承受谢老爷的雷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