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 / 1)

那朝阳公主,是陆深的?姑母,是他父皇的?皇姐,因是长公主,是陆深皇祖父的?头一个孩子,又?是嫡出,很有一段时间独得?圣宠,便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想要效仿梁高祖陆平安登基为女帝,因这事?险些将先皇也就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弄死。

这位朝阳公主,也曾嫁过驸马,可两人夫妻不和睦,后来她索性?在?自己的?公主府养了一屋子的?面首,成为京城臭名昭著的?存在?。

陆深冷冷瞥了沈书晴一眼,寒着脸呵她,“好的?不学,学起朝阳公主?你知晓朝阳和她那些面首,最后怎么?死的?吗?”

沈书晴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只?知道几十年前金陵有位了不得?的?公主,干了天下女人皆不敢干的?事?,倒是并不知道她是个甚么?结局,不过看陆深阴恻恻的?目光,想必不是什么?好结局,遂吞吞吐吐,“她最后是怎么?死的??”

陆深面无表情,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最后是被?她那驸马一把火烧死的?,连同她那几十个面首,一个皆没有逃出天元一年的?那一场大火。”

当时他父皇登基,开启天元元年,倒是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留了朝阳公主一条性?命。朝阳公主是个极其迷恋权势的?人,自从高台上下来,便成日里醉心于声色犬马中,驸马见她没了往日的?势力,还连带驸马一家?也被?先皇清算,新仇旧恨一起燃成了天元元年那年冬天的?一把火。

这世道可真是不公,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稍有出格,便会有生命之忧,沈书晴嗫喏道:“你不必吓唬我,大不了我不找外室,只?是你也别想着碰我。我也想开了,金陵那些正室夫人,不都?这么?过来的?,我好歹还有一个儿?子呢,我也不同她们争,我守着我儿?子便好。”

说到?这里,她嫌恶地睨了陆深一眼,撅了噘嘴,“至于你,不就一个男人,让她们头破血流去争罢,反正我不要了。”

她这不屑一顾的?表情,以及话?语中的?嫌弃,叫陆深打?了一个寒颤,曾几何时将他当做天一样的?女子,怎地会变成如今这般,可以随意将他想无用的?抹布一般丢弃?

是了,她失忆了,她失忆之前不会这样的?,他得?理解她,陆深如此宽慰自己。

至此,陆深也算是明白了她所有的?打?算,“你可真是个好主母,大度给?本王纳谢娘子,一边又?抬人跟她打?擂台,而你有个早就封了世子的?儿?子,坐山观虎斗,稳坐钓鱼台。”

“沈书晴,本王从前倒还真是不知,你竟有这般本事??”

沈书晴一脸的?淡漠,自从得?知他不得?不纳这个妾,沈书晴这几日早就想得?透彻,这是她唯一的?出路,是以并不否认,只?冷冷一笑,“不然呢,我这个当妻子的?,要如何做,才能?叫王爷你称心如意呢?”

他很想问她:你难道就没想过,求一求本王,叫本王不必纳妾?只?要你肯低头,本王有何不能?满足你的??

但到?底碍于自尊,没有说出口,而是身子向前倾,声音已然是带着不耐烦道,“本王纳妾,你当真没有一丝不快?你当真能?接受同本王做一对形同陌路的?夫妻?”

形同陌路吗?

只?一听,便叫沈书晴心如刀割,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虽然许多事?记不得?了,但这个男人早已住在?了她心里,她该是要说不的?,可他看着男人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的?面庞,又?歇下了这份心思。

“王爷,时至今日,妾身和你,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陆深一直冷眼看她,想从她面上看出一丝不舍,可女子假装得?好,又?隔着纱帘他也看不真切,可她的?话?语里,却是一点余地也没有给?彼此留下。

陆深背过身,懒散地替自己系好腰带,临走前看也不看深书晴一眼,而是冷冰冰问了她一句,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本王便如你所愿。”

望着那个头也不回的?冷漠背影,沈书晴后悔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她知道经过这一夜,她和陆深永远都?回不去了。

可是她能?有甚么?办法啊,她实在?无法接受同旁的?女子一起分享他,争风吃醋的?事?她做不来。

捻指便到?了蹴鞠赛那一日,这蹴鞠赛共有三日,原是鸿胪寺出的?主意,本意是想要在?这些番邦蛮夷的?使臣面前展现梁朝儿?郎及女郎的?威风,可也是最近沈书晴才从陈映秋处知晓,那些外邦来的?竟然也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吐蕃的?使者,各个长得?人高马大,比梁朝子民要高出半个头,反倒是回纥的?使者和他们长得?一般高大,只?一样他们有些人生的?是蓝眼睛,而倭国的?使臣这又?要矮上一头,听陈映秋的?意思,是完全不足为惧。

女子比赛在?上午,男子比赛在?午后,今日是头一日,是梁朝同回纥的?比赛。沈书晴从钟灵帮陈映秋得?了人场的?名额,陈映秋不常在?金陵,在?金陵没甚么?朋友,沈书晴本是不愿观席,毕竟这场赛事?是陆深主办,又?可能?碰到?陈映月,她实在?不想去,可架不住陈映月软磨硬泡,又?想着来看蓝眼睛的?回纥人,只?便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赛场是在?从前陆深带她去过的?那个马场,那马场主人原就是陆深的?熟识,将这个差事?给?他也不算稀奇,沈书晴没有细想,她一进入赛场,便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将她引至看台上,是极好的?一个观景位,就在?梁朝投框的?正上方,可以将底下场上的?投球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沈书晴私心想,这赛事?由陆深主办,是以难得?问了一句,“是王爷安排的?吗?”

那个打?头的?小厮,眼神变了几变,而后行了一拱手礼,将闪烁的?眸色掩藏在?鸦羽般的?睫毛之下,“王妃娘娘弄错了,不是王爷,是谢夫人。”

钟灵不敢以钟家?女的?身份走动,皆是以谢允夫人的?面目示人。

沈书晴心下有些失落,左右一扫,并不曾看在?钟灵,倒是余光不小心瞥见与她有三丈之外的?陆深,当即逃也似的?收回目光,“那谢夫人人呢?”

那小厮道:“谢夫人今日不曾过来,不过谢夫人交代小人要好生招待夫人。”

正说着,另一个小厮就呈上了几样点心并一壶装在?琉璃双耳壶里的?乌梅引子水,点心有她喜欢的?樱桃煎,这个时节可不常有樱桃,得?是小心储存在?冰窖,是以价格十分昂贵,再一个,沈书晴接过碧心给?她倒的?乌引子水,酸酸甜甜,十分好入口。

她好樱桃煎以及乌梅引子水的?事?,其实在?王府不算秘密,她不确信钟灵是否知晓,只?下意识往那人一瞥,当即惊得?摔碎了手中的?琉璃杯盏。

谢兰珠也来了,不顾女子家?的?矜持,挨着他坐下,还给?他斟茶倒水。

第138章 偏心

谢兰珠正把那冒着白烟的?青瓷茶杯往男人跟前捧,本是?直勾勾地注视着男子的?高挺的?鼻梁,却在男子将那冷眼瞥来时,将头低了下去?,分明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却并不曾叫她气馁,反倒是?叫她的?面上浮了一层红晕,眼稍余光甚至还带着几分欲拒还迎的?羞媚,又将那茶盏往男人面前推了一推,如此的?毫不遮掩,一如想将她一颗少女的真心捧在他的?面前。

虽然隔得不老近,可架不住沈书晴目力好,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再看陆深,虽则他长眉紧皱,板着一张冷脸,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也曾好几次以冷冽的?目光逼退谢兰珠的小动作,可半晌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出口阻止也不曾。

沈书晴在心里叹。

他是有几分喜欢她的吧,才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身?条该细的?地方很是?细,该有的?地方又不含糊,虽不是?十成十的?天资绝色,可一颦一笑那清丽之极的风情却十分少见,更难得她对陆深的?一片心,远超过她沈书晴。

想到这一点?,沈书晴也有些释然了。

是?啊,自她失忆过来,她只拿陆深是?个?丈夫,是?没多大?情谊在的?,只当他是?她孩子的?爹,是?她名分上的?丈夫,后来两人重?新办过婚礼,更加切实了这一点?,但更多的?却是?没有了,直至后来在温泉山庄,听林墨说起从前他为她吃过的?那些苦,却也是?感动在,以为自己得了一个?好丈夫,可也仅此已,没有对他一见倾心的?爱意,也不曾有刻骨铭心的?回忆,只当他是?一个?好丈夫,敬重?他而?已。

既然只当他是?一个?丈夫,并不曾毫无保留地为他付出,又为何要去?期待他的?专一呢?

谢兰珠对他的?情似一把?火,是?她这个?局外人皆能感受到热度,更何况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了。

再者说,谢兰珠会带来谢家的?帮扶,将来事成,于她遥儿也是?大?有裨益。

更何况,她不是?决意做一个?大?度贤良的?正室夫人,她没必要拈酸吃醋才是?。

心里如此宽慰着自己,可眼泪还是?似珍珠似地落了下来,沈书晴赶紧侧过脸,留给陆深那方一个?背影,免得不小心被?他撞见,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好在,此时场下锣鼓喧天,蹴鞠赛就要开场,随着场上的?贵女扬鞭策马登场,围在女子腰间的?红巾飘扬,看台上的?群众也皆立起身?来欢呼,倒是?掩下了她这一身?的?落寞。

不得不说,钟灵安排的?好,从她这个?位置,不必站起身?,就可将场下的?一切净收眼底。

球场上,蹴鞠到了凤阳县主手里,她转手将球传给了金陵贵女的?何仕香,何仕香离得远,反倒陈映秋离得近一些,可球场如人情场,凤阳县主不耐烦与陈映月这样的?破落户玩耍,奈何何仕香是?个?绣花枕头,纵然穿了一声飒爽的?玄色骑装,却连马肚子也夹不稳,更是?一拿到球就被?回纥的?一个?蓝眼女子将球抢走,反倒是?怨怪地看了陈映月一眼,好似怪她没有将人拦住。

沈书晴是?知晓几分陈映秋的?本事的?,否则也不会想法子让她上场,如今看见自家六妹妹在场上受人欺辱,倒是?揪心起来,一时间倒也懒怠理会陆深及谢兰珠,目光灼灼地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