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1)

只她话一出口,便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陆深无声摇头,他这个?媳妇啊,说性子软是真软,旁人?三言两语就信了,说性子倔也是真倔,却?全都是对他。

陆深将?架子上烤着的肉再翻了一个?面,接着举着双手去烤火,待到手心皆是暖意,他才走到沈书晴面前去,蹲在她面前,“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脱?”

此时已然是深秋,又是在山里?,沈书晴见熬不住,倒也不再坚持,“你转过身我再脱。”

陆深虽然不悦,不过脱一件外?衫也要躲着他,未免她受冻,也只得照做。

沈书晴扭捏将?外?衫脱下递给他,“那就多谢你了。”

端的事一幅泾渭分明的客气。

陆深并不与?她计较,接过衣裳去到外?边,将?衣裳挂在木架上烤,火堆烧得旺,很快他那件外?袍便已烘干,先递给了沈书晴,“你将?其余衣物也脱下,先穿本王的外?袍。”

沈书晴想要拒绝,陆深却?已将?衣袍扔在了她面前的空地?上,沈书晴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外?袍捡起来,换下其他衣物之前,她倏然转眸看他,水亮的眸里?满是祈求,细眉也哀切地?蹙起,“你还是要转过身去。”

陆深磨了磨牙,到底还是转过了身。

等两人?衣裳皆烤干,兔肉也炙烤熟,陆深从荷包里?掏出粗盐,是他为本次狩猎出意外?时备下的,没成想竟在今日起了作?用,他摇头一笑?,再要放回荷包时,目光则被那荷包上洗得发白的青竹明月吸引,遂他堪堪回眸,小心翼翼问,“瑶瑶,你给本王做的荷包,何时能好?”

“本王这荷包实在是太旧了。”

沈书晴当即刺他,“等回去后,你找我九妹妹要去。”

一提起陈映月,陆深就抬起了头,只觉得老天爷都在欺负他,本是晴朗的夜空,好好的打甚么雷,便是要打雷不能早些打,非得要在他发誓的时候打,以至于他如今不论说甚么,她皆是一副不听不信的模样。

长长地?叹息一声。

陆深用随身携带的短刃,将?烤兔肉一分为二,皆用木棍插上,将?荷包取出的小盐罐子打开,用指腹捻了些许洒在烤肉上,递了半边给沈书晴,“吃吧。”

沈书晴并不愿意承他的情,只冷声道:“我不饿。”

只她话音才刚落,肚子就咕咕叫了出来,陆深听去不忍一浅笑?,将?兔肉硬塞到了沈书晴手中,“你便是要同本王置气,你也总得先吃饱肚子才有力气。”

这一回,沈书晴没有拒绝,早食后就不曾进过水米,她的确是饿得狠了,先扯了一个?兔腿在嘴边啃,没想到竟格外?地?咸香,不多时肉多的部?分皆已被她下肚,还打了一个?饱嗝,将?剩下的骨头和肉扔给了待在最外?头的来旺。沈书晴取了帕子擦嘴,擦手,酒足饭饱后她才想起问陆深,“没想到你还挺会?烤兔子。”

陆深吃得仔细,斯斯文文,细嚼慢咽,此刻才吃了不到一半,闻言却?是将?兔肉放在了一旁的芭蕉叶上,只道:“从前我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自?然也有一些野外?的本事在......”

陆深本是想同她说一说军中的往事,转移一下她心里?的伤心,哪知沈书晴马上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这些话你不必同我说,留着往后同九妹妹说罢。”

陆深一张脸霎时泄了气,有气无力道:“瑶瑶,我同你九妹,真是清白的。”

“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沈书晴勾起一遍唇角,讽刺他,“老天皆不相?信你,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自?此,陆深再也不曾无话找话说。

山洞有些枯草,也不知是不是从前有人?在此避雨时住过,陆深将?它们垫在地?上,用火烤干芭蕉叶后铺在枯草上,厚厚地?铺上几层,倒也有模有样,芭蕉叶摘得多,剩下得则烤干后当做被褥盖在身上,保暖不保暖不知,挡风是挡风的。

因?着地?势有限,两人?也只能睡做一处,沈书晴躺在芭蕉叶中,看着跃动的火苗,想到这一夜过后,两人?便要分道扬镳,也是悲从中来,不争气地?又落了泪,泪珠滴落在芭蕉叶上,不经?意间就染湿了一片。

陆深翻身之时,刚好觑见这团湿润,一时之间也是悲从中来,只恨不得立马将?陈映月拉入刑部?的天牢,好生用各种?刑法将?她招供,然则如今却?也只有淡淡地?说一句抱歉,“对不起,瑶瑶,又叫你伤心了。”

“我知你不信我,可我还是要说,我和你九妹当真是清白的。”

“自?从你在难产那日离本王而去,本王心里?便只有你一个?,又怎么会?对其他女子有任何的想法?再者?说,我如此害怕失去你,这点?你心知肚明,我又岂敢去招惹旁的女子?”

他今日在山洞里?说了许多话,却?也只有这一句话听进了沈书晴心里?,总算是叫她笑?了笑?,她翻过身,面对陆深,给了他一个?机会?,“那你倒是说说她是如何纠缠你的。”

陆深好容易才撬开她的口,自?然滔滔不绝起来,不多时便绘声绘色地?将?陈映月做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说了出来,着重说起那日清流河上陈映月的那一跳,“本王不过是随口说说,她当真就跳了下去,真像是个?疯子。”

她说到这里?,沈书晴才稍微有些相?信,毕竟陈映月那几日闭门不出说是得了风寒,夜里?跳入冰冷的河里?,不得风寒才是有怪,“后来呢,那日她来王府,你们是不是又私下见面了?”

陆深不敢有任何隐瞒,“当时她穿了你的衣裳,在去梅林的道上等本王,说是要同本王一道去梅林,本王为了躲他,宁愿从后山绕过去,也不敢与?她一起走,没想到本王已如此避嫌,还是会?被你误解。”

沈书晴想起那一日,陆深的袍子的确是割破了许多口子,而且还有那一束栀子花,的的确确该是从山上下来,而陈映月的衣裳却?是完好无损,她自?是又信了几分。

只她若是信陆深,那照陆深所说,陈映月该是个?何等可怕的女子啊,沈书晴想了想她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还是有些不肯尽信,只得承诺陆深,“身子不怕影子斜,我答应你等一切水落石出了,再决定是否与?你和离。”

陆深本想着恐还会?废不少波折,没想到她竟就松口了,当即有些泣不成声,他动情地?楼主沈书晴的腰,沈书晴却?推开了他,“事情不曾清楚之前,你还是不要碰我为好。”

陆深乖巧地?应了一个?好字。

因?得了深书晴几分信任,陆深很快沉沉睡前,火堆的火越来越小,直至逐渐熄灭,炭火也由红转暗。

不几时,陆深便被冻醒了过来。

他从芭蕉叶中坐起身,掏出火折子,捡了一些枯草开始点?火,他的手冻得发抖,全身都发抖,火折子点?了三回,才将?枯草给点?燃,加入枯树枝,很快火便升起来。

他没有立时去地?上睡下,而是将?发抖的身躯贴近火堆,想要拥炙热的火散去他体内的寒,可五石散的余毒若是可以简单去除,还要他泡那些药汤作?甚,是以即便他已坐在火塘便烤火近一刻中,依旧周身轻轻颤抖着。

来旺见主子冻得发抖,乖巧坐到陆深身旁,往他怀里?拱,想要用它的毛发,带给他温暖。

陆深笑?着替他顺毛,却?并没有因?为来旺的靠近,而减轻身躯的轻颤。

毕竟是枯草堆,即便上面盖了芭蕉叶,也还是不平整,沈书晴毕竟也是教养着长大的,始终睡得不踏实。

沈书晴翻了个?身,却?不曾看到男人?,却?是在火堆旁找到了男人?的身影,倒并非如何关心他,只确定她没被野兽叼走就好,只是她要收回视线时,才发现陆深轻颤的异样,遂坐起身来。

“恁大的火,你为何还发抖啊?”她作?为一个?女子家,尚且不曾冷得发抖,他为何还冻成这副模样?

陆深并不愿意她知晓他是在大佛寺那次爆破后,脏腑受了重伤,须得五石散止痛,更不愿意她知晓,他曾见过他们两个?相?拥在木槿花盛开的山岗。

他不愿意她发现他如此卑微地?爱着她。

可又不愿欺骗她,只道:“没有大碍,孙太医说再泡一个?月的药浴便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