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之间的谈话,不需要做过多的铺垫,很快贵太妃便直入正题,“深儿,你真的想要那个?位置?”
见陆深面色一沉,却并不接话,贵太妃又道:“这条路并不好走?,或许你如?今拥有的一切皆要化为泡影。你的母亲、妻子?、孩子?包括你舅舅一家,也?皆要与你面临一场浩劫。即便如?此,你还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吗?”
陆深是知晓他母妃软弱的性子?的,是以许多事情?并不敢告诉她,可如?今她竟然发现了端倪,便也?没有再度瞒着她的必要,他先是陈述了这些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皇帝是如?何迫害他的,听得贵太妃心惊胆战,她在宫里,一直以为自家儿子?过得平安顺遂,不曾想自己儿子?竟然经历过如?此多的劫难,本还想要劝他回头是岸的心思就?歇了,并问:“你所谋之事,你舅父知晓吗?”
陆深点点头。
贵太妃捂着手的心口一跳,自己的儿子?、兄长?皆是要瞒着她,也?着实是太没有把她当一回事了。不过气归气,她还是自袖筒里拿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这是你父皇临终之时,交给母妃的圣旨。你父皇素来?疼爱你,知那位性子?狠厉,忧心你的处境,便给了母妃这样一道圣旨,圣旨上言:若是那位不敬天、不赈灾、伤手足、乱超纲、喜酷吏,深儿你可以取而代之。”
皇帝要走?的那一段时光实在病榻上度过的,其余皇后妃嫔皆不愿意前去?侍疾,唯有贵太妃不辞劳苦。皇帝本乃嫡出,登基之前受够了其他皇子?的苦,是以即便明知陆深这个?儿子?文韬武略,更适合登得大位,也?一直以来?皆不曾动摇过东宫的位置,偏生那位性子?太过乖戾,临终前又只有贵太妃一个?人真心实意待她,便想起她这些年的好来?,“朕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性子?软弱,没了朕的庇佑,你可怎么?办?”
遂才颤颤巍巍下了龙床,在临断气之前将这幅圣旨拟好兵盖了玉玺,“你拿着这道圣旨,若是有一日,你们母子?走?投无路,便将这道圣旨昭告天下。”
陆深接过来?圣旨,卷开略略一扫,当看?到那个?鲜红的玉玺印时,冷淡梳理的眸光倏然炙热起来?。
这圣旨上言明的桩桩件件,那位皆已有犯。
只是,这皇位却并非一道圣旨可以得来?,须得天时地利人和,而这道圣旨无疑便是这天时,有了这道圣旨,他所做的一切便皆名正言顺起来?。
是日,陆深刚从刑部下值,今日刑部有一宗棘手的案子?,是以他到如?今这个?时辰才脱身,因这两日到了夜里有隐有冷意,是以便想着来?叫林墨准备药浴,只他才一推门而入,就?瞧见沈书晴她的手里捏着一本册子?,姿态娴雅地坐在翘头案后面的扶手椅里,神情?颇为倨傲,那模样像极了他从前伏案灯下的模样。
又想起了她日前说过的,叫他做她外室的事来?,当时他严词拒绝了,没想到她还是过来?了。
说到底他不过是怕夫纲不正,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他没有夫纲已不是一两天,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取下插在腰间的折扇,悠闲地摇着折扇,跨着大方步,双眸深情?款款地来?到了里间,待到了案前,他顿下手中动作?,略挑了挑眉,“再下陆深,能得王妃娘娘怜惜,实乃三生有幸。”
早在陆深撩袍跨入门槛,沈书晴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他身着黛紫色圆领袍,白玉冠高束发顶,他那金石玉器堆里养出来?的矜贵,即便是做着如?此纨绔的动作?,也?丝毫不叫人心底生厌。
沈书晴今日过来?,是存了过来?陪他的心思,两人如?今和好如?初,又处处想起他的好来?,害怕他在外头不好生用膳歇息,有她在他多少会?顾及一些,本也?不曾指望他与自己玩那换位外室的把戏,不曾想他竟然从了她。
她自是没有不接茬的道理,眼珠转了转,正在想当初陆深作?为夫主是如?何待她这个?外室的,便看?见陆深又开始摇起了折扇,他眼尾上扬的凤眸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唇角的笑意也?自有几分风流自如?在,折扇上的兰花草栩栩如?生,一上一下地晃动,晃得她眼花缭乱,心神摇曳。
根本经不起他这般撩拨。
当即,沈书晴便一手捂着噗通乱掉的心口,一手伸向他,颇为神气地抬起头,以施舍的口吻道:“陆深是吧?你也?知晓本妃的身份,乃是有丈夫的人。”
“本妃事先说好,你我?之间只是露水情?缘,事后你万不能纠缠于本妃,否则我?家那死鬼定是不饶恕你。”
陆深愣了下,没想到她玩这么?大,不仅要他扮做外室不说,竟还要他演奸夫,一时间也?有些犹豫,却听见女子?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要换个?位?你当初不也?骗了我?,分明没有王妃,倒是叫我?好生愧怍,也?叫你设身处地体悟一回我?当时的感受。”
陆深要笑不笑,只一下一下地摇着折扇,就?当沈书晴以为他不会?答应自己的无理要求后,他倏然勾唇一笑,将折扇阖在掌心,往案上一丢。
继而在沈书晴的惊呼声中,他打横将女子?抱在怀里,径直往屏风后的紫檀木架子?床去?。
就?这般直奔床榻?
沈书晴都羞死了,当即握指成拳去?锤他的胸膛,然不过是挠痒痒般又岂能撼动得了他分毫,不由分说就?将她扔进了床榻,甚至因为太过突兀,还将不曾挂起的纱帐扯破,这般动静叫沈书晴福至心灵,倏然似受惊的小鸟般,捂着自己的领口,面带惊色地往床角缩去?,眼里那一股子?怯懦与害怕,叫陆深看?的唇角压也?压不住。
却偏生女子?戏精上瘾,指着他的鼻子?呵到:“大胆陆深,没有本妃的命令,你岂敢如?此欺辱本妃?”
陆深忍笑得辛苦,好容易才装作?一幅无辜的模样,看?她:“王妃之所以养陆某在外宅,难道不是因为王爷他成日里花天酒地,王妃您夜夜空闺孤枕难眠?”
好一张巧舌如?簧,她绝对不能输,“王爷是我?的夫,谁允许你诋毁他的?”
伸出指尖隔空点了点他的鼻子?,“我?那丈夫可不是个?好性的,祸从口出,你仔细你的脑袋。”
陆深没忍住偏头一笑,而后再转过身来?时又好生一幅小可怜的模样,他解开外袍与鞋袜,慢慢地挪到沈书晴身旁,就?当沈书请以为他要对自己用强时,他倏然捉住了她的柔夷,而后猝不及防地含弄上她的指尖,才不过刹那功夫,沈书晴便脸红到了脖子?根。
“王妃还说陆某胆子?大,王妃放着金相?玉质的王爷不要,与陆某私会?在此,某才是觉得王妃真是胆大。”
陆深也?是一试,上回在马车里,他这么?弄她,她反应甚大,他便想着找个?时候试一下,没想到当真与咬她耳垂有异曲同工之妙,心下想着,他这小妇人的身子?,他还是不够熟悉。
无妨,他们还有日日夜夜可以探索。
正想着,幽深的目光觑见女子?蜷起的脚指头,也?是眸色一暗。
沈书晴绞尽脑汁才想到如?何接话,斥他:“你一个?外室,做好你该做的便好,如?此话多,信不信本妃隔天便将你发卖了?”
可男子?却并没有答话。
沈书晴抬首看?他,就?见他肆虐的目光落在自己脚指头上,当即用被褥遮盖,并又红透了脸颊。
陆深却是不由分说扯开了被褥,探手握住了她光洁的脚踝......
等两人重新沐浴过后,沈书晴这才想起两人都不曾用膳,就?叫林墨摆膳,之所以是林墨而非红菱,沈书晴实在是怕了红菱那张嘴。
膳食是摆在主屋外间的,因着陆深体病中,皆是些清淡的菜食,平常在王府,沈书晴也?是随他的口味,不是清蒸就?是白灼,肉也?是好克化的炖得软烂的肉,连肥肉也?很少见。
今日却是难得地看?见桌案上摆了一例蹄花汤。
从前在葫芦巷时,陆深便喜欢让他吃蹄花汤,她一只以为是他嫌弃她胸无二两肉,如?今她生产过后,丰腴不少,怎地还嫌她啊。
她将那碗蹄花汤往他跟前一推,不悦地撇撇嘴,“谁要丰胸谁丰胸,反正我?不吃。”
陆深听得一脸怔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何事,顿时一笑,“原来?不是娘娘喜欢啊。陆某从前侍候娘娘,见娘娘每回皆吃得干干净净,还以为是娘娘喜欢这道菜。”
话毕,他垂首去?看?她那处,与如?今相?比,从前似乎是不够看?,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知是王爷伺候的好,还是陆某伺候的好,是没有那个?必要再丰胸。”
沈书晴听罢这话,暗暗磨着牙,扒拉了几口饭,就?下了饭桌。
陆深慢条斯理吃完饭,再处理了一个?时辰的公?务,女子?皆不曾出现在他面前,这倒是叫他有些好奇地透过屏风往里面觑去?。本以为她已熟睡,没想到竟看?到她坐在屏风后的高凳上做针线,也?不知想到甚么?,竟然暖心地一笑。
他大概还以为是在为他做针线呢。
遂撂下手中的公?务,一径去?到屏风后边,静静走?到沈书晴身前,也?不说话,便这般默默注视着她拉扯着丝线,仔细地缝制荷包,那荷包是个?靛青色的底色,便想当然以为是给他做的,直到他稍弯腰仔细觑去?,才发现上头绣了一个?老?虎头,顿时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