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这样的好说话,万姨娘听了止不住的笑,再没什么好说的,万姨娘对外一直说自己夫家是寇家远亲也姓寇,当初是为了在硕京立定脚跟,难道也让孩子跟着姓?
这样一想,也就没那个非要人入赘的念头了。
李叔和李婶寻了个日子上门,将李平的家底儿都交代了,李家的这个院是有房契的,李家人逼他卖过一回,李平又凑银子给买了回来,实打实是他的东西。
硕京郊外还有几亩薄田,没什么进项,李平又是个心软的,佃农每年给他几袋米面口粮,也就算抵过了。
除此以外,就是李平在书院里那点子月钱了。李叔和李婶说的老脸通红,头都抬不起来,他们是想着等郑绵绵嫁过来,掌了家自然会知道,可李平非得叫他们说清楚了。
万姨娘倒是有些意外,她没想过那宅子还是李平的,也没想过他还有几亩田,这样一来,两人还是在李平宅子里成亲的好。
翻过年,郑启君和郑绵绵的婚事挨得近,不过隔了三日。
不比郑启君的婚事盛大,郑绵绵的婚事只响了一串鞭炮,要好的街坊邻里聚在一块吃了席面,王叔和王婶带着寇家的礼物来了,还有郑启君在硕京铺面的掌柜,送来了几大抬的糕点果子,让郑绵绵拿去给街坊做回礼,这场婚事虽然简单,却是再其乐融融不过了。
鲁氏自然无意给郑启君做脸,郑国公却嫌家里最近丧气事太多,硬要大办一场。
吴柔香看得又不舒服,没敢给郑容岸甩脸子,但给他按肩膀的时候,却吹了好些风。
郑容岸在县主府受辱的事情,吴柔香并不知道,郑容岸猛地挥开她的手,怒骂道:“爹是昏头了!行商贾之事,又娶个满身铜臭的女子,能有个什么出息!竟还当成个宝贝了!”
吴柔香被他推了一把,撞在床柱上,肩膀疼得厉害,心里生气的很,听到郑容岸对郑启君火气这样大,她赶紧火上浇油,道:“谁说不是呀。爹是糊涂了,咱们可不能糊涂,他借着咱们家的门庭风风光光的娶了亲,爹又左贴补,右贴补,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咱们得叫他好好出点血!”
郑容岸在气头上,没在意她说的出点血是什么意思,吴柔香却是打定了主意,要从畅居院里那两个身上钻些银子出来。
蔡绰然的嫁妆一箱箱的抬进来,虽然不知道里边装了些什么,可那数量却是在那的,畅居院里很快传了消息出来,说嫁妆都是实打实的,吴柔香听了心里又是一阵的怄。
她自己怄了不算,还要说给鲁氏听,鲁氏听了一肚子的气,次日蔡绰然春风满脸的来给她敬茶时,她就有些兜不住了,郑国公睇她一眼,这杯茶她不想喝也得喝。
因有郑国公在,第一关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了,见蔡绰然似乎颇有几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郑启君伸手接过她的斗篷,让蔡绰然的陪嫁婢子清月落了个空,笑道:“怎么?想跟她打一架?”
“呸。”蔡绰然嗔怪道。
郑启君瓮声瓮气在她耳边道:“还难受吗?杂事先放一放,你补一觉吧?”
清月早早就避开了,蔡绰然脸红似桃,捶了郑启君一下,道:“你是想让我当个笑话不成?今天怎么着也得先见见院里人。”
郑启君不以为然,但蔡绰然既这么说了,他也不违拗,道:“自己人都是有身契的,王妈妈说那边塞了些人进来,赶出去,还是晾起来,都随你。”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新婚燕尔
除了清月外,蔡绰然还带了一个褚妈妈来过,除此以外,郑启君手下的王妈妈、巧玉、翠儿是旧人,其他都是新买的,零零总总,共有十余人,剩下的那些,就是各个院里塞来的人了。
生意场上有些应酬不得不过,郑启君说自己午膳之前会回来,趁着蔡绰然不注意,偷香了一口,蹦跶着跑出去了。
褚妈妈端着茶进来,见窜出个人来,赶紧避过,看着郑启君跟个孩子似的背影,真是哭笑不得。
看着蔡绰然满脸通红,褚妈妈没说什么,心想这样也好,小夫妻俩用不着那么正经,免得失了情趣。
搁下补养身体的松仁姜茶,褚妈妈看着桌上一摞一摞的账册,有些意外的道:“姑爷这么快就交给您了?”
蔡绰然点点头,没觉得这是多么稀罕的事情,她喝了口甜辣的姜茶,随手翻看一本账册看。
褚妈妈朝门外瞧了一眼,低声问蔡绰然:“姐儿你瞧瞧,那个巧玉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蔡绰然一愣,不知道褚妈妈为什么要这样问,“哪个是巧玉?”
褚妈妈皱巴巴的眼皮一掀,嘴一努,道:“就是个模样挺俊的丫头,老奴是怕……”
蔡绰然明白了,喝的那口姜茶就像一碗隔夜的硬米饭,落在胃里很不舒服。
她拿过记载月例银子的账册,才翻了几页就看见了巧玉,与翠儿名字并在一块,一样都是每月二钱银子,一季两套衣裳,没得再多。
蔡绰然一下漏出笑来,反了账册让褚妈妈瞧,褚妈妈认不得多少字,只看到个二钱,就笑开了花,连连道:“好好,院里清静,好。”
蔡绰然一气将姜茶喝尽了,胃里热乎乎的,浑身都舒坦了些。因为偏厅较窄,她吩咐清月,说自己要在敞厅里见一见院里的人。
敞厅里摆着一张大大的罗汉床,上面有一座正方的小茶几,皆是红花梨。清月将她嫁妆里的那套青瓷茶具摆了上去,青瓷透亮,木料沉稳,看上去十分典雅大气。
蔡绰然满意的点了点头,捏着茶匙自己摆弄起来,手腕上的金丝砗磲珠串露了半截出来,这首饰是她娘亲生前的爱物,她睹物思人,并不常戴。只是周氏说了,初嫁娘子不好穿戴的太朴素,虽然不屑理会那狗眼看人低的,但何必叫人家在背后说句嘴呢?
王妈妈先带着巧玉和翠儿来见她,蔡绰然安然的受了礼,独给王妈妈赐了一个座儿。
蔡绰然看了翠儿一眼,大眼睛圆鼻子,是个本分的长相。再看看巧玉,的确是生得俏一些,不过也是规规矩矩的打扮,素面的棉袄子,只在袖口处绣了几朵红梅。
她心里满意,翻开茶几上的一个匣子,里边是白玉、翡翠坠子各一块。
清月递给她们两个,两人先推了推,然后才接了过来,立刻就挂在了胸口上。
“手底下可挑选好伶俐的小丫头了吗?”蔡绰然道。
翠儿显得讷言一些,巧玉觑了她一眼,这才道:“奴婢们眼睛浊,等着夫人挑呢。”
蔡绰然知道她们没摸清楚自己的性子,不敢贸贸然的拿主意,笑了笑,对清月道:“照着身契点人进来吧。”
一个名字对应一个人,屋里很快站定了六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不过眼睛都老实,没有那乱瞟乱飘的。
蔡绰然问了她们可识字?可有手艺?有个妈妈本就是灶上的,蔡绰然方才喝的松仁姜茶就是她烹的,又有个婢子说自己也是善于造汤水点心的,也归到了小厨房。
蔡绰然又挑了两个机灵的,归到翠儿和巧玉手下管教。余下的两个算做粗使,一个归到灶上打杂,一个归到院里。
虽然蔡绰然来之前,她们就已经差不多是这样的分工了,不过总要蔡绰然拍板定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才好心安。
小炉上的茶水滚了,蔡绰然自己动手沏了一杯,动作闲适自在,没有理会众人,清月则在旁给她们立规矩,一言一语,很是严厉,听得大家心里的有些打鼓。
不过随后,蔡绰然又说大家这些日子辛苦,当场就让清月多发了半个月的月例银子给她们,各个欢天喜地的出去了。